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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万里笑而不语,只有安县丞还在垂死挣扎地小声分辩:“我没喝,真的……”

卫玉却给出结论,说道:“其实是小九爷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才想起那酒是什么……方才二老爷说的都是些素酒,我却记得那酒里有一点腥气,自然是飞禽走兽类,在这些荤腥东西里能壮/阳补益而又味道相似的,十有八九,是鹿角酒。”

“鹿角?卫巡检你确定么?”武都头震惊地问。

卫玉闭上眼睛一寻思?,道:“确定。”

安县丞立刻道:“既然卫巡检这样?肯定,那就好办了?,县内喝补酒的本?就不算很多了?,鹿角更是难得。都头,即刻着手细查。”

武万里点头:“我立刻去办。”说话间眼神复杂地把卫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本?来他?怀疑卫玉方才所说喝补酒是虚言,但她?这样?肯定是鹿角酒,可见?对此酒熟悉非常,故而能一下认定……既然这样?,必然此酒是她?常喝的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卫巡检看着娇娇弱弱就很虚的样?儿,没想到?于男女?之事?上这样?勇猛不让人呐。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刻排查县内能喝此酒的人。

武万里领命而去,卫玉同安澄宿九曜往前走,她?却又想起一件事?,便对二老爷道:“往年三娘煞日,是否有过类似案子出现?,二老爷可知?”

安澄一愣:“这……据我所知似乎没有。”

卫玉听了?这回答,半是失望半是安心:“没有当然最好。”心念一转又道:“不过,为防万一,还是仔细些。”

安澄立刻会意:“我这就去查旧档。”

卫玉露出赞许的表情?,又道:“还有一件事?,听人说,临县去年曾有过类似案子,虽然未必有关系,但我颇有兴趣,二老爷派人去告知一声,尽量把案卷档册等调来,我看一看最好。”

安澄虽觉意外,但无有不应的:“我即刻派人。”

在安澄离开后,卫玉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跟安县丞和武万里商议,但……此刻大家都忙于命案,时机不对,何况那件事?非同小可,还须三思?。

卫玉转头看向?宿九曜道:“我想去四城逛逛。你……”

她?正要问少年要不要去,宿九曜已经撑开伞:“走吧。”

从西关城门开始,沿着城墙处,他?们边走边看,到?北城门,东城门,一直到?南城。

南城处的商铺最多,卫玉下车后,宿九曜叫住她?,带着她?往城内走了?片刻,原来是一处香饮铺子。

卫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宿九曜道:“走了?这半天,就算不渴也需喝些东西。紫苏饮子还是沉香熟水?”

卫玉要了?一碗紫苏饮子,用纸盛着紫苏的叶子,放在在火上烤到?散出淡香,然后用滚水冲洗过后再入壶中。

紫苏本?就是一味药,有行气宽中消除寒气的功效,这样?所得的香饮可以顺气安神暖身,是香饮铺子中最常见?的。

卫玉端着香饮,跟宿九曜站在铺户的屋檐下,喝了?口热热的饮子,果真觉着脊腹都暖暖的。

她?吁了?口气,望着面前雨点淋漓,远处行人淡淡,颇有几分诗意。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蕴藉,木樨……’”还没念完,便看到?旁边宿九曜正凝视着自己。

“这是李清照的诗……”卫玉说了?一句,意识到?他?只买了?一盏,当下把手中端着的饮子递过去。

宿九曜一愣:“我不渴。”

“是谁说的走了?这许多路,不渴也要喝些的?”

少年长睫低垂,听话地把她?手中的碗接过来,迟疑着,终于低头也喝了?口。

卫玉看着他?似生疏的动作,大概是紫苏宽心的缘故,竟叫她?无端笑了?出声:“你啊。”

两人喝过茶,往前又走,起初宿九曜以为她?真心是想看看长怀县的风土人情?,可是,卫玉的专注点似乎只在城墙上,尤其是四个城门,她?逗留的时间更久。

“是跟案子相关么?”少年按捺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卫玉仰头看着高高的城墙,道:“不是……跟别的事?有关。”

“莫非……是战事??”

卫玉本?是随口回答的,没想到?他?直接猜到?,她?转头:“你……”本?想说“你怎么知道”,改口道:“你为何这么想?”

宿九曜道:“平常人不会特意留心城门,只有涉及战事?攻城才会如此。”他?扫了?眼矗立的城门:“我方才就是这种感觉。你把四个城门都看过了?,倒像是在思?忖如何围城或者……解围。”

卫玉咽了?口唾沫,望向?宿九曜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了?。

怪不得这小子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所向?披靡的大将军,他?似乎没正经读过什么兵书,也只是个斥候营的小卒子,可只凭着看见?自己打量城门,便立刻说出了?围城解围的想法……这不是读过兵书才有的见?地,多半是出自一种战士的直觉。

这种直觉也可以称作为天赋,可比饱读兵书难能可贵的多了?。

“那……我问你,”卫玉心跳快了?些,而假装无事?随口一提的说:“假如有朝一日,真的有西狄的大军围城,长怀县将如何解围?”

宿九曜皱起了?眉头。

卫玉道:“怎么,你不知道?”

少年道:“你说的是按照现?在长怀的兵力吗?在没有援军到?来的情?形下?”

“对。”

宿九曜抿了?抿唇:“死局。”

这个答案在卫玉意料之中,亲耳听见?,仍是心头一沉:“是吗,没有任何生路?”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西狄人越过了?野狼关,那长怀县就是一头待宰羔羊。”

卫玉垂眸。

此刻他?们在南城门下,前方便是进城的城门口,来往的百姓虽不多,但时时刻刻有人经过。

一条护城河在身侧,河水深碧,缓缓流淌。

深绿色叶子的柳树,千万条柳条垂落,几乎垂地,密集的又像是美?人的云鬓。

他?们下车的时候,雨还在下,雨点打在河面,漾出一圈圈小小的涟漪,萧瑟寒意中又透出几分江南般的烟雨蒙蒙。

到?如今,雨已经停了?,天上反而透出一点晴色,阳光躲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卫玉仰头看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宿九曜却道:“你担心西狄人越过野狼关……你叫飞廉送去野狼关的那图纸,就是为这个吗。”

卫玉脸色立变,扭头看向?宿九曜,若非她?在纪王身边数年,养成了?临变不惊的性子,此刻早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他?如何这个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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