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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有时又叫他伯父,还有人说他们曾听闻息风叫他姐夫。”

“能知道先后顺序吗?”殷臻沉吟片刻。

从均摇头:“不知。”

“闻息风看上去不小,他要嫁入肃州城主府的堂姐,可有此人。”

“确有此人,双十年华,据闻两家已在议亲,婚期定在下月初八。”

殷臻慢慢摩梭自己右手凸出的腕骨。

肃州城城主江清惕,今年三十有七。他厌恶中州人,因为十几年前被中州来的庸医治瞎了眼,闻息风说他舅舅讨厌文弱病秧子,问他为什么没有跛脚……

医术、跛脚、文弱。

周围有一个人完美符合所有条件,而他近日在凉州城出没。

殷臻:“江清惕如今还未成亲?”

“未曾。”从均给他肯定答复。

殷臻想不到:“十几年不成婚的人一日忽然要成婚,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从均老老实实:“属下不知。”

“公孙大人若是在,应该会知道。”他道。

公孙良一路押着图鲁回京,他在对方手中吃了不少苦头,从把对方推上囚车开始摩拳擦掌。

殷臻:“隔日去城墙上撕一张庸医的通缉告示。”

他脚步一转往宗行雍帐中走,正好瞧见从门口出来的阙水。

阙水停下,笑着冲他道:“殿下这几日见着气色好些了,想必是药有些用。”

殷臻视线在他跛腿上停留。

“孤有一件事想请教。”

阙水将医箱往上提:“殿下去我帐中喝一杯?胡地烈酒,馋这一口许久了。”他回头瞧了一眼,露出狡黠的笑,“别告诉摄政王。”

殷臻双手交握,认真道:“孤甚少沾酒。”

“一点点,不碍事。”阙水道,“驱驱寒。”

阙水帐中有草木清香,混着单薄药材气息。他腰间拴了个钱袋,上边绣了常见的鱼鸟纹样,里面鼓鼓囊囊,放着的东西不像钱币,像棉花。

真是烈酒,酒气熏人。

殷臻面前放了白玉杯,里面盛着浅浅一层琥珀色酒液。阙水不知在里面放了片什么草叶,小船儿一般从这头滑到另一头。

“见怪,没来得及收拾。”阙水稍微整理了案几,露出一块空地,“殿下请坐。”

杯中酒加了一片小小叶子,怎么这么好看,殷臻低头瞧了一会儿,心想。

“殿下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一会儿我怕有人来帐中找人。”

殷臻自动忽略后半截话:“你来过此地?”

“来过,”阙水将袖子卷起,伸手去给眼前草药做分类,有一搭没一搭回他的话,“好多年前,随当初的主人一起来关外,待了段时间。”

“来做什么?”殷臻问。

他一点儿不客气,有问题真问。

倒也不让人觉得讨厌,比坐这里半天打太极好得多。

阙水笑了:“来给一个父母双亡哭瞎了眼的少年治眼睛,那时我医术不精,把人治瞎了。”

酒的味道在鼻尖散开,殷臻觉得喉咙干,微微舔了舔下唇。

“肃州城城主江清惕?”

阙水将草药放进捣药罐中,细细地转:“如今我的通缉告示恐怕还贴在城墙上。”

殷臻伸出指尖碰了碰杯壁,一心二用:“可他没有瞎。”

“是没有瞎,殿下。一年后我又回来,把他的眼睛治好了。”阙水耐心回答每一个问题,“没等他睁眼就走了,他还以为害他的和治他的是两个人呢。”

“下一个问题孤不知道能不能问。”

阙水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也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殷臻道:“孤问你,你自然也能问孤。”

一点君臣的架子都没有,阙水见过的上一个王公贵族让他在雪地跪了半个时辰。

那人最后死了。

“殿下先问吧。”他对殷臻道。

毕竟是别人身体上的残缺,殷臻指甲盖压在瓷杯上,为了缓解紧张喝了一口,辛辣感自舌尖喉头炸开,他差点被呛到,以袖掩唇咳嗽:“咳咳……咳咳。”

“孤想问……你,”他缓了会儿,道,“脚是怎么跛的。”

阙水三言两语交代:“我以前的主人是一个毒师,他效忠权贵之家,当年我们任务失败,他死了,我受到波及,逃跑时腿上留了伤。”

“被少主救了。”

殷臻坐直了身体,刚刚那口穿肠入喉的感受很好,他没忍住瞧了眼酒杯。

又瞧了一眼。

缩在袖中的手冒出指尖。

“轮到你了。”他正襟危坐道,“你有什么想问孤。”

“不是什么大事。”阙水道,“想问殿下知不知道少主帐中那个半人高的木箱子中装了什么。殿下要是看了能告诉我,那就更好了。”

殷臻想了想:“孤看了再决定能不能告诉你。”

阙水不置可否,他看了殷臻面前见底的酒杯:“殿下今日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殷臻尚不能明白他话中深意。不过此时帐帘被一把掀开,一道寒风涌进来,吹的他打了个哆嗦,宗行雍那张黑如锅底的连出现在面前。

——好怪,他是怎么一下在外面一下在里面的,殷臻头脑不清醒地想。

他揣着袖子端坐,睁大眼。

宗行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倒是先闻见空气中极淡的酒香。他拿起酒杯嗅了嗅,脸上表情变得奇怪:“你给他喝了酒?”

阙水:“不多,刚好够睡一觉。”

宗行雍:“明日本王找你,江清惕大婚,给几家氏族递了请帖。”

阙水分错了草药,仔仔细细挑拣回来:“知道。”

“你不去?”宗行雍道,“请帖递到本王手中,让转交阙氏阙水。”

阙水:“再看吧。”

——殷臻上一次喝酒在摄政王记忆中没那么清楚,喝太多,既然没喝太多事情应该不大。摄政王心存侥幸这人喝醉了应该不会因为洞中话找自己麻烦,心安理得又带忐忑地把人带走了。

殷臻这时候还显得很正常,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只不过出帐时绊了一跤,趔趄了一下。

眼疾手快扶住了。

从这里到宗行雍营帐,一路上殷臻没说一句话,安静得反常。他脚步较平时迟缓了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宗行雍还有堆破事要处理,他一箭给孟忠梁留了活路,对方的口供和张松手中物证要一同拿出来。

殷臻又占了案几一个角,静静地观察。

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下属问:“王爷,我们是不是照原本计划先潜入肃州城内探查一番?”

什么计划,孤不知道。

殷臻眉心皱起来。

汇报的下属一张削瘦的唇开合,殷臻勉强捕捉到关键词:城主大婚,城门敞开,戒备较松,装作来往商旅,或许可以一试。

宗行雍:“先这么做。”

嘴上这么说一直在观察殷臻动静,没听见一句有意见的话,眉梢挑起来。

他府中倒也有琼浆玉液,殷臻下过酒窖,喝多了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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