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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湃章当然不会觉得苏氏寄信是因为记挂着他。

他的第一反应是:陆怀海又做了什么坏事?

陆湃章拆开信一看, 果不其然, 信的内容是有关他的好儿子的。

陆湃章再定睛一看,咦?这一次居然不是他捅了什么篓子。

看到这儿, 陆湃章的情绪就稳定了很多,再往下读到陆怀海被钱五德的亲妹构陷时, 心态都十分平和。

随便吧,那知县从来欺软怕硬,不敢对他的儿子如何的。

读完信之后,陆湃章有些怄气。

他把信纸反反复复地翻了好几遍。

他出公差不着家,若是家中不去信也罢,关键苏氏这信来都来了,也没有捎带手给他哪怕一句半句的关心。

原本陆湃章也不是偷不出空隔几天回一趟家, 但是这封信弄得他心里不爽,于是干脆就住在了公衙里不回去了。

几日后, 陆湃章又收到了信。

两封。

第一封是苏氏的, 她告诉他,儿子跑了, 去向不明, 快去找找;

第二封是打过照面的台州知府孟乘的, 他告诉他,你儿子在我这儿,他自告奋勇前来应征,陆兄你看如何是好啊?

陆湃章:……

他知道孟知府正在募兵抗倭,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募着募着,居然募到他儿子头上来了!

陆湃章是个暴脾气,他知道孟乘在何处练兵,于是直接去马厩牵了他的高头大马出来,拉紧缰绳,就要去逮陆怀海。

奔出去没多远,陆湃章在马背上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如此行事。

陆怀海已经大了,翻年就要十八,他这个做老子的管得了他一时管不了他一事,除非把这小子腿打折,否则他永远有机会钻出去。

倒不如宽纵他一次,左右在孟乘手底下,翻不出什么花来。

且陆湃章觉得,他的儿子并不和他一样,从小就是和爷兄在军营里长大的,并没有吃过什么大苦头,见过最血腥的画面也许就是小时候乡下人杀年猪,从未曾见识过真正战场上的残酷。

这次撞过南墙,以后便不会再那么犟了。

想到这儿,陆湃章调转马头回了官衙,给孟乘复信,直言随陆怀海去吧,随后陆湃章和上司知会了一声,直接快马加鞭地回了台州府城,当天下晌就到了陆府。

这件事情在信中不方便详说,还是得回去一趟。

陆湃章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门口的小厮,先去正院找他老娘。

也算赶了巧了,陆老夫人才发完一场疯,墨晴和几个小丫鬟低头不语,正拾掇着地上被砸烂的物件。

因为老夫人病的缘故,屋内摆设是没有诸如瓷器和玉石之类的东西的,大多是木质的,只不过陆老夫人未出阁时就不是娇娇女,木头摆件她眼下发起疯来也是能打碎的。

墨晴直起身,道:“三爷,您怎么回来了。”

陆湃章站在院中,稍有迟疑,他问:“你去看看,老夫人现在还清醒着吗?”

墨晴应声,没一会儿便出来回话:“三爷,老夫人请您进去。”

陆湃章点头,越过满地狼藉,步履稳健地走了进去。

陆老夫人坐在红木椅上,微垂眼眸,手支着太阳穴,一副累极的样子。

她说:“回来了?”

“嗯,暂且回来一趟,”陆湃章道:“儿子有事要和您说。”

待他将陆怀海前去应征,孟知府传信问询及自己如今的盘算都说完,陆湃章忽然发现,老夫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陆湃章便懂了,他无奈道:“母亲,你又帮着他瞒着我这个当爹的。”

陆老夫人咳了两声,说话有点上不来气:“我瞒什么了?你们也未曾问过我。”

自己亲娘如此说话,陆湃章还能说什么呢,只得道:“那您先歇着,我去和苏氏再说一声,免她担心。”

陆老夫人极不耐烦地摆摆手,赶儿子走。

前脚陆湃章走,后脚陆老夫人便让墨晴去把谢苗儿找来。

在丈夫故去后的这些年里,陆老夫人早习惯了独居,到夜里,哪怕是墨晴她也不要她近身,所以墨晴晚上都是和其他下人一样歇在倒座房中。骤然间院子里多出个谢苗儿来,老夫人还怪不适应的。

索性现在陆怀海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她也不必躲在正院了。

陆老夫人想在在谢苗儿走之前,趁机试探试探她。

毕竟时至今日,她还不知道她的芯子,到底是从哪来的。

谢苗儿被丫鬟领了过来,听人说老夫人正在书房等候,一路走了过去,发现老夫人气色挺好,正在窗前写些什么。

见状,谢苗儿屏住呼吸,不敢打扰,而老夫人透过窗扇瞧见她,却先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谢苗儿没有迟疑,径直走了过去,福了一福:“老夫人。”

陆老夫人眯眼打量她:“你瘦了许多。是这几日在正院里吃得不习惯?”

谢苗儿摇了摇头:“不是的,就是我有些择床,歇得不是很好。”

当然,这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因为那场漫长的梦境,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随后的每一天夜里,她总是忍不住想起陆怀海来,担心他的安危,担心到难以成眠。

如此一来,自然会消瘦许多。

陆老夫人便道:“那好,今日你还是迁回去吧。怀海如今的去向,他爹娘都知道了,你也无需再在我这老婆子这里躲风头。”

“多谢您近日来的关照,”谢苗儿道,她并不意外,陆怀海的事情他们早晚会知道的。

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瞥见了老夫人所书的内容。

是一串整齐的、她不认识的字符,连起来就像道观里的符篆。

谢苗儿不免有些好奇,“老夫人,您这是道家的符篆吗?看起来有些像平安符的画法。”

当然不是在画符念咒,陆老夫人在宣纸上写的这一串是英文。

在邕朝几十年了,陆老夫人把这里的情况早就活透了。这个不存在于她历史认知中的朝代极其肖似明朝,她所处的时期,已经偶有名不见经传的传教士渡海来到这片土地,只不过都没什么作为。

所以她选择写了几个英文单词,如若试探出不对劲,她也大可以说这些是从传教士那学来的东西,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谢苗儿的答复出乎了陆老夫人的意料,她一直冷眼瞧着谢苗儿,却始终没有从她的表情中发现一星半点的惊讶。

谢苗儿好像真的以为她所写的是某种不知名的符咒,若非陆老夫人笃信自己那日的判断,不相信同一个人会在短短两天内发生那么大的改变,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不是疯了是傻了。

陆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将这个话题掩过:“不是,是我从前学的几句番邦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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