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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决定趁热打铁,让他意识到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他不在的时候,谢苗儿想了很多,有关于他和他的结局。
他什么都好,就是把自己看得太轻了,最后才甘愿用性命去死谏。
——他用命把争论不休的海禁之事撕开了一个豁口,杀归杀,可是在他死后,长平帝依旧采纳了他的谏言,逐步放开海禁,建立了官办的市舶司,两年后新帝继位,更是为他平反,进一步放开了海禁。祖制是需要有分量的人打破的,皇帝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出现。
只是……谢苗儿想,人都是有私心的,真实的相处下来,她真的无法接受陆怀海再飞蛾扑火似的走向历史的结局。
于是她孜孜不倦地给他洗脑:“小少爷,你就是世上最好的美玉,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玉石俱焚,伤到自己,永远是不合算的。你若受伤了,疼得是你自己呀!”
她一顿猛夸,把陆怀海给夸不好意思了。
年轻气盛的他轻咳一声,正欲转开这个话头,却发现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自己左边胸口。
陆怀海下意识抬起右手,揽住了自己的左肩,道:“没有人会永远不受伤。”
他补充:“战场上。”
他的左肩被白纱缠住,让谢苗儿回想起那一场梦里他流过的血,不禁心头一颤。
见她表情凝重,陆怀海不由缓和了声音。
“我会小心些,”他说:“免得你挂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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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的话很温柔, 谢苗儿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她笑笑,道:“那可太好了。”
她没有回避她对他的牵挂, 目光真切得有如实质, 戳在了陆怀海的心上。
和这世上大多数人一样, 陆怀海长在一个含蓄内敛的门户。父母不是不爱重自己的亲儿子,只是他们的舐犊之情就像是藏在云后的月光,云层时厚时薄, 只能在天色好的时候, 通过月晕的浓淡揣度这份情有几分。
但谢苗儿对他的好从来坦率而直接。虽然陆怀海分辨不出她对他的感情到底从何而起,又杂糅了几种情愫。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喟叹:“你……”
她确实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谢苗儿没注意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搬了把椅子到床边,把椅背朝向床沿, 自顾自反坐在椅子上,用扒在椅背上的手背垫起下巴。
她说:“现在恐怕都过三更了,小少爷,你本就一路辛苦,快睡吧,我守着你。”
连夜奔袭的时候,途中若是安营稍歇, 陆怀海从来都把守夜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
眼下,娇娇的小娘子自告奋勇要守着他, 确实是件新鲜事。陆怀海轻笑:“不想去厢房睡就上来。扒椅子上算什么?”
说着, 他真还往里挪了挪,大有把床榻与她平分的意思。
谢苗儿慌忙收起下巴, 好一阵摆手:“不用了!”
这个时候晓得害羞了?陆怀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刚刚上摸下摸都像个没事人一样, 谢苗,我还以为我出去一趟,你胆子变大了。”
谢苗儿嘟囔道:“那不一样,刚刚是给你涂药。”
旋即她反应过来,拍椅而起,“谁对你上摸下摸了!”
见他还在笑,谢苗儿颊边粉云悄漫,她恼羞成怒道:“早知疼死你算啦,给你上什么药。”
陆怀海收起笑,慢条斯理地伏在引枕上,一副要偃旗息鼓的模样。
谢苗儿便也只好作罢,瞪他一眼,才舍得去吹熄灯。
一室清幽寂静。
谢苗儿趴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盯着暗处发呆。
和陆怀海同屋而眠那么久,彼此的呼吸声早听惯了,她知道,他没睡。
他在想什么呢?
谢苗儿回忆起了自己漫长的梦境。
他好洁,不喜血腥,每每战事暂了,在难得的喘息之机里,他都会极认真地擦他的剑,不让血凝固在上头过夜。
陆怀海并不好杀戮,哪怕砍的是敌人的头,在他眼里也无法等同于砍瓜切菜。
这一切对她来说是梦,对他而言却是切切实实的经历。
谢苗儿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睡了吗?”
“没有,”陆怀海贴心提醒:“睡着的人没有办法回答你。”
难以成眠的情况早非一日两日,陆怀海已经有些习惯了,有时候闭上眼也能清醒到天亮。
谢苗儿突发奇想,“不如,我哼个小调吧。”
分明屋子里两个人都是醒着的,她还是压着声音说话,陆怀海猜她可能是怕吓到鬼。
像是怕被他拒绝似的,不等他开口,谢苗儿就已经放缓了声调,慢悠悠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对韵。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她的嗓音本就柔和,慢下来之后,比春风都能多拐几个弯。
被当成小孩儿哄睡,陆怀海当然是哭笑不得的,可是听着听着,他倒也不想打断她了。
她唱得很好听。
而谢苗儿一边哼,一边回想起娘亲在她病时,是如何哄她入眠的,没多久,她的眼皮发沉,声音也渐不成章,越来越弱,随即便是意义不明的鼻音。
她把自己哄睡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怀海颇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听见她均匀的呼吸,他竟难得的生出了困意来。
他无声地坐起身,在黑暗中静候许久,估摸着谢苗儿差不多已经趴在椅背上睡熟了,悄悄地走到她身边。
她果然睡意深沉,没察觉到他的悄然靠近,仍旧埋着脸。
陆怀海抬起略有些阻滞的手臂,搂住她的腰,郑重地将她抱起,轻手轻脚地要把她放在床上。
就像抱起了一片轻飘飘的小羽毛。
到底是睡着而不是昏倒,睡得再沉也有限度,感受到自己被挪动的谢苗儿鼻尖耸动,仿若察觉到了陌生气息的小兽。
陆怀海呼吸一滞,意识到她的脸颊在自己胸前乱蹭,他瞬间僵硬,跟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被她压在腰下的手都没来得及抽出来。
在手被压麻之前,她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陆怀海抽出手,侧过身躺在她身边,正要闭眼,忽然被她一掌糊在了脸上。
——在梦中的谢苗儿依旧没忘自己的初衷,怕他发烧,下意识探手去摸他的额头。
还好,摸起来不烫,于是谢苗儿翻过身,也把自己侧了过来,继续安心地呼呼大睡。
陆怀海夜视的本领很强,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