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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耳畔皆是轰鸣一片,握着玉镯的手心一阵阵的发麻。
见她如此,陆怀海奇异地松懈了下来,他唇边漾起浅淡的笑,道:“苗苗,别告诉我,时至今日你才知晓。”
“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低头,眼中满是爱怜,轻抚她微微发烫的面颊。
谢苗儿哆哆嗦嗦的,见他游刃有余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没出息,咬了咬唇,就要动手把玉镯套到手腕上。
见状,陆怀海从她手中接过温润通透的玉镯,俯身,替她戴好。
皓腕凝霜雪,把玉的好颜色都比了下去。
陆怀海捏着她的指尖不放,也不知是在欣赏她莹白的手腕还是玉镯,抑或者二者兼有。
谢苗儿赧然,她说:“你放开我,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好。”
他应声松手,眼神却不曾转移分毫。
谢苗儿把手探向陆怀海腰上别着的短匕,将它拔了出来。
春风吹到四角亭中,拂乱了她的烦恼丝,正好叫她捻住了飞到她面前的那一捋。
她用生涩的动作,轻轻挥断了这缕发丝,再把匕首插回去。
她垂眸,纤指拨弄了两下,将青丝挽成结放在手心里,伸向他。
陆怀海迟迟未接。
谢苗儿不解,她微微偏头,目露疑惑:“你……”
陆怀海抬手,将她的手合握在掌中,令她收拢手心。
“既还没有决定,便不必着急回应我,”他目光灼灼,却并没有压迫感,只如春水澹澹,拥着层迭的粼光涌向她。
谢苗儿固执地要把手推给他,她说:“给你。”
手心里,她的手很是用了几分力气,陆怀海招架不住,他无奈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谢苗儿难得的倔强,“结发夫妻结发夫妻,我当然知道。难道你会不知晓,我从来都是愿意的吗?”
陆怀海低低地笑了,任她强硬地把青丝落在他的掌中。
他说:“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明白什么?”她问。
——明白了你的秘密,似乎与我有关,而且……是息息相关。
明白了,你似乎在等着某件事情的到来。
陆怀海心底的念头藏得很深,他不动神色道:“我会等到与你结发的那一天,不过在那之前,你得给我一个期限。”
谢苗儿呼吸一滞。
她其实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三十三年的那场结局。
她害怕历史的洪流滚滚而来,而她却只是车辙前一颗无关紧要的小石子。
可是现在,彼此心意相知的瞬间,谢苗儿忽然前所未有地平静了下来。
她不害怕了。
她抱着拯救他的想法而来,可她早已经发现,他不需要谁的拯救。
他不再是史书上一个彰显英勇的符号,而是她的枕边人,是真实存在于她身边的有血有肉的人。
谢苗儿咬着牙,终于还是道:“最迟……八年后。”
眼下已经是长平二十五年了。
这样飘渺的期限说出口,谢苗儿自己都觉得太像敷衍的假话。
可陆怀海却极认真地听了进去,他目光深邃,道:“好。”
他会等到他们可以真正毫无罅隙,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一更
有二更,但会很晚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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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回去之后, 陆怀海对她道:“晚些吧,至少和你过完今年生辰。”
能延缓分别之日的到来,谢苗儿当然愿意, 她温声道好。
——因为被早早断定活不过及笄, 她并不喜欢过生, 仿佛这样的刻意忽略,可以让老天忘记她的存在,多活两日一般。
可她在乎他的, 他便也开始记得三月廿五这个有关于她的平凡日子了。
人都是得陇望蜀的。
当谢苗儿无所事事, 他的成长却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她害怕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 无法甘于这样只能静候他的日子;可当别离已然料定,她心里同样不好过。
分明还没有离开他, 她就已经提前开始难过了起来。
不过,廿五前几天,陆怀海就因军务紧急匆匆离开了。
直到她生辰那日,他也没有回来。
谢苗儿微微有些失落。
当夜,吴聪给她送来了一封信笺。
他说:“陆大人走前同我说,如果今日他没来得及回身,就把这封信给您。”
谢苗儿接过, 朝他道:“有劳。”
待吴聪跛着脚出去后,谢苗儿散了髻发, 浓墨般的青丝拢在一边肩上, 她斜坐在灯下,打量着手上的的信。
他……居然会留信给她?
先前他在外征战, 偶尔传回的信, 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报平安, 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词藻。
他会在她生辰这天,有什么话想说吗?
谢苗儿既意外,也期待,眼角眉梢早就不自觉挂上了三分笑,她就着铜罩下烛火栅栏格似的光,缓缓将信启封。
里头是薄薄一张纸,被叠了一叠。
谢苗儿拿它出来,笑意很快就换成了惊讶。
这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封契书。
“放妾书……”
看清纸上字迹后,谢苗儿愣住了。
尽管再无片语只言,他也不在身边,但谢苗儿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希望她是自由的,不会被任何人所束缚。
哪怕这个人是他。
他们心意相牵,早已不需要普世的关联,来证明彼此间的牵绊。
谢苗儿绕圈抚弄着腕间通透的玉镯,烛火温柔的光影倾泻在她明净的脸庞。乍暖还寒的春夜里,她只觉全身都被爱包裹着,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是暖的。
真好啊。她想。
——
陆怀海再回来时,已是廿七。
他只道:“抱歉,我失约了。”
谢苗儿抿唇,笑着踮起脚,替他摘去鬓边不知从何处沾染的杨絮,“我没那么小气。”
陆怀海像抱小孩儿似的,拦腰把她抱起来掂了掂,“有的时候,我倒希望你小气一些。”
“说起来,你倒是大方,舍得放我走,”谢苗儿故意问他:“怎么,你不怕我从此走了就不再回头?”
她一边问,手一边还不安分地抚摸着他官袍补子上的金线。
陆怀海没回答,只反问她:“那你呢,不在我身旁的日子,可会担心我生出二心?”
闻言,谢苗儿怒目圆睁,作势要从他身上下来,“你敢!”
她知道陆怀海只是逗他,并没有生气,不过是佯怒要他来哄。
陆怀海从善如流地俯身贴贴她的面颊,在她耳边温言道:“自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