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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在此时正巧响起,她慢慢走到门口,转头看向了站在人群之中的人偶少年。

“哎呀”

她露出个堪称灿烂的笑脸,很愉快地问了一句: “你那里来的,家人?”

散兵: “……”

散兵: “…………”

刚刚还神色恍惚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倏然就沉了脸,看着阿娜尔的表情绝对称不上好看。

“谁是你家人!?”

少年咬牙切齿,面沉如水。

“哎呀?这答案很明显啊,自然是你嘛。”

女孩却是笑容惬意,一脸的兴致盎然。

“不要那么拘谨嘛家人。”阿娜尔笑嘻嘻的,煞有其事地安慰起来: “怎么就不是呢?如果你不情愿的话,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的散兵动作受制于人,看他的表情说不定会马上就冲过来和阿娜尔打一架。

梦境之主满不在意地耸耸肩,相当悠哉的站在人流之外,笑眯眯地靠在墙边看着他。

她先前很努力的控制了自己身体愈合的速度以及死亡的速度,原因说简单倒也简单,不过就是因为肉身的死亡会导致意识回归大群,复活不难,难的是重新恢复清醒的同时还需要保证自己仍然会使用先前的身体,这是个相当麻烦又不好梳理的过程,伤势太重的话倒是可以依靠大群分摊伤害,可惜她自己自顾自跑了那么远,接下来无论稀释到何种程度都会引来龙蜥的不满和愤怒,更不用提死后会失去理性掌控的意识——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真的死一次就是了。

解读提瓦特的禁忌知识自然是无人可求的,好在犹格·索托斯相对而言已经算得上是相当好脾气的类型,给祂东西就收,东西凑不够自己也能单独要,向他索取知识与智能的报酬大多也都是当场慷慨赐予,不用特意等什么吃饱了饭或是心情好的时间,在这个基础上还得是赌命尝试能不能成功……

总而言之,阿娜尔召请无名之雾解读谜题的时候已经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其中包括了自己死后的意识必然会回归大群,察觉到死亡真相是龙蜥难以遏制的暴怒和后续一系列的现实麻烦,但是一位陌生的“外来客”?

甚至不算是进化的同族或是什么新生的后辈……

严格一点来解释,只是被大群的血脉成功“侵蚀”的某个意志。

那双眼睛看起来生机勃勃,满是鲜活又热烈的愤怒——比起眼下无法理解的一切,他显然更专注于恼怒自己被冒犯这件事情本身。

但是很可惜,阿娜尔对于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兴趣。

她曾在教令院留下自己的血,也的确遇到过相当聪明又烦人的家伙,再进一步联想阿扎尔他们刻意隐藏起来的巨大工程,眼前的少年说不定也是这庞大计划之中的关键人物。

入梦不难,塑造梦境也不难,虚空的存在能够让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皆可以化作触手可及的现实;后续如果又有了血脉的牵引,那么一不小心走错方向来到她的梦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接下来的发展究竟如何——

阿娜尔没有做出任何明确的表示。

……要不要让他就这样融入大群之中呢?

她心不在焉的想着。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如果就此直接掌握了教令院的工程核心后续大概也能节省不少事情,分担压力的对象应该也能多一个,至于对方是否能理解何谓“禁忌”倒是无所谓了,疯子已经有了那么多,倒也不差多一个自诩“清醒”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思考着,依然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笑容虚虚挂在唇角,人偶的脚步快有些站不稳了,而至于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会“从梦中惊醒”,还是继续和自己僵持下去,直至力气耗尽,精疲力竭,顺着人潮流动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完成最后一步同谐同化的过程……

“……让他回去吧。”

那道声音在背后响起的剎那,人群之中的人偶眼睛倏然一亮,而阿娜尔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看起来并不打算回头。

她的眼睛盯着人偶的脸,看见对方满怀挑衅地转开目光忽然对着自己扬起过分嚣张的笑脸,随即开口念出了某个特殊的名字——

不存于现实记忆中的名字,不该被她记住的名字。

听到有人对着她喊出那个名字的那一刻就该知道: “我是在做梦啊”。

——现在, “梦该醒了”。

人群之中固执逆流而上,强制性要求自己看着阿娜尔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走廊的另一头原本拥挤的人潮渐渐变得稀疏起来,三三两两,轮廓模糊又寡淡,阿娜尔慢慢从原本倚靠门框的动作换做了站直身体的姿势,她扶着手臂背对着那个人,慢慢伸了一个懒腰。

“你不回头吗?”

那个声音的主人正站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无比温和地询问着。

“——你不想回头看看吗?”

阿娜尔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那个人站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同样没有上前。

“……我该醒了。”

女孩最后也只是微微侧过头,浅金色的头发在她身后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是无数次沉没入海的流光掠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回头就是会醒啊。

像是那个已经离开的孩子一样。

可是——

停留在原地的人慢慢转头看着身后空空如也的讲台和教室,很平静地想,想起那位导师,那些同学,窗外的星空,降落的夜晚……

他想,他们存在的时候,她分明也是分得清的……至少不会因为看上一眼就因此从梦中醒来。

她知道哪里是虚假的,哪里不是这里应该存在的,她任由自己的梦从一开始便同时存在着真实的轮廓与错误的幻影,一场梦的开始与结束,他们都可以完美地共存。

她明明看的那样清楚,分的那样明确。

但是她还是没有回头。

你若是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

——那样的环境,多看一眼,多呆一秒都会发疯。

散兵大口喘息着从梦中惊醒,眼底甚至还残留着几分惊惧恼怒掺杂的恍惚。

人偶的脑袋从未如此沉重,手脚麻木冰冷,全身上下更是冷汗淋漓,他反射性哆嗦着伸手触碰身上仪器的导管,却听到了一阵又一阵规律的敲击声。

咔哒,咔哒,咔哒……

散兵动作一顿,慢慢循声望了过去。

在角落里,在阴影处,多托雷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他手中拎着那精致又诡异的鸟嘴面具,慢悠悠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在你入梦的这段时间,你的一些数据变得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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