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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

容诀记下了这个词。

桑宁宁看向似乎在思考什?么的容诀,迟钝地反应过来、

“大师兄是?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欠了我?几根糖葫芦?”

容诀握着汤匙的手略略一顿,继而偏过头,扬唇笑了起来,唇边绽起了浅浅的小梨涡,温柔又无害。

“是?啊。”他嗓音轻柔,“我?本想瞒着师妹,谁知竟被师妹发现了,这下恐怕又要翻倍了。”

桑宁宁忍不住也小幅度的笑了起来。

与钱芝兰相熟太晚,与景夜扬结识也太晚,只有容诀,从外门到内门,可以说是?桑宁宁最熟悉的人了。

于?是?她也跟着点了点头:“是?啊,师兄害我?吃了那?么多糖葫芦,总要赔给我?的。”

容诀眉梢一动:“害你?”

桑宁宁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是?以前的事?了……以前每次被你一招比下去,我?都要回房去,闷在里面,不停地咬糖葫芦吃。”

容诀想象着那?个场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我?的不是?了。”他笑得眉眼弯弯,分外愉悦的模样,“以后?若得机会,定然?补给师妹。”

容诀又吃了几口?,乔装了一番,率先下楼去找小二结账单。

等他走后?,桑宁宁吃完早饭,简单整理了下东西,待她最后?坐在镜前涂抹容诀留下的易容膏时,脑中模模糊糊地冒出了几个问题。

大师兄似乎很擅长草药。

以及。

桑宁宁抿了抿唇,眼神有几分茫然?。

方才,在她扑进大师兄怀中的那?几秒,她似乎好像……没有听见大师兄的心跳?

第44章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 即便是直白如桑宁宁,都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人若无心,绝不可?活。

换而言之, 无心而活的绝非可能是人。

而且突然问出这样毫无根据的问题, 但凡是个人都会生气的吧?

桑宁宁很珍惜大?师兄,她不想因这些?荒谬的小事令大?师兄不悦, 更遑论当时她心情激荡,对此?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或许, 是她听漏了呢?

桑宁宁没再?继续纠结,只将这事暂且按下,记在?了心中。

两人离了客栈,沿着容诀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走。

这条路的好处是人烟稀少,但有?个小小的弊端, 就是需要翻过?一座小小的山林。

正午十分,日头毒辣。

容诀找了一处树荫底下, 拉过?桑宁宁坐下, 又去小溪边舀了一瓢水递给她洗了洗手。

“我们暂且先休息一会儿, 等翻过?了这座山, 我们就能到一个小镇上,之后的路就顺畅许多了。”

容诀看着乖乖洗手的桑宁宁,话音一转。

“有?我一起, 倒是连累了师妹的速度, 陪我受累。”

桑宁宁摇摇头:“我刚成金丹, 本来也需要一个地方打坐吐息,师兄不必多虑。”

至于?那些?吃食则是桑宁宁自己的习惯。

虽是个修士, 但她总还把自己当成是个普通人。

况且吃东西有?什么不好?总比小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要好。

容诀知她会错了意,微微摇了摇头, 随手摘下了几个树上的果?子捏在?指尖上,走到了小溪边清洗。

他?背对着桑宁宁,温柔歉疚的声音传来:“我只是想,倘若不是带着我,师妹独自一人大?可?以御剑行之。哪怕没有?阵法?相辅,从这里到司命洲,最慢也就五六日的时光。”

桑宁宁靠在?树上,听容诀这样说,下意识摇了摇头。

意识到容诀看不见,她又立即开口纠正:“师兄说的不对,即便没有?与你一起,我也不会御剑。”

“怕被青龙峰的人发现么?”

桑宁宁顿了一下,还是道:“不是他?们。”

容诀将洗净的果?子递给她,同样坐在?了树下,白皙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近乎透明的光彩。

“那是何故?”

容诀偏过?头看向了坐在?他?右侧的桑宁宁,嗓音轻柔:“是因为师妹还是不喜欢玉容剑么?”

桑宁宁摇摇头:“不是。”

她犹豫了一下,脑子里闪过?太?多的画面,竟然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对于?桑宁宁而言,在?桑家的那段时光昏暗又落魄,更是难以启齿的羞耻。

如今乍然间提起,她竟然想不出一桩具体的事情来。

容诀也不催促,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微微合着眼,似乎在?休息。

鸟鸣山涧,春野烂漫。

倒是有?些?像那日在?青龙峰上的闲适淡然。

将脑中纷乱的记忆归拢,桑宁宁这才从那些?昏暗无光的日子里扒出了一桩事。

“我很小的时候,在?别?人家做客时,曾经被人从很高的石阶上推下来过?。”

桑宁宁咬了一口果?子,将过?程略过?,语气平常的说着那样难堪又痛苦的往事。

她强调道:“其实我摔得不重,只是后来桑家的人来了,又当众将我痛骂了一顿。”

如今谈起这件事是这样轻松简单,可?是其中辛酸却是再?难对人言说。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又能懂什么呢?她记住的,唯有?周围数不清的人,和他?们一并投来的异样的眼光罢了。

容诀睁开眼,侧眸望向她,温声道:“那现在?还怕么?”

桑宁宁毫不犹豫:“不怕。”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摸了摸。

容诀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柔:“撒谎。”

桑宁宁固执地否认:“我没有?撒谎,如今真的已……”

剩下的话,却在?容诀温柔的眸光中消散。

桑宁宁定定地看着容诀。

这是她第一次在?阳光下认真地打量大?师兄。

——光风霁月,天生仙骨。

这是许多人对于?大?师兄容诀的评价,然而在?此?刻的桑宁宁眼中,却又有?所不同。

比起仙人,现在?的大?师兄,却更像个人。

桑宁宁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但是总而言之,在?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再?次扑进了容诀的怀中。

幽然花香钻入了鼻尖,桑宁宁用力?嗅了嗅,紧紧地攥着手边的东西,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

“……怕的。”

怎么可?能不怕呢?

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梦魇,束缚围绕着她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

她是这样的想要站在?高处证明自己,但是又很怕但当她切切实实地立在?高处时,会再?次被人一推而下,遭到周围人的冷眼与哄堂大?笑。

如跳梁小丑,噩梦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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