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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以为自己背书或是看懂了别人的手势与发音就等同于已经学会了——雷古勒斯，这中间大概就是A与O的区别。”

雷古勒斯已经太久没有回忆起莉迪亚说过的话了，他的脑子里每天需要装满许许多多不同的事务。也许是因为自车站以后的一年中未曾见过面，回忆里那对玻璃珠一样的绿色双眸渐渐变得模糊，他对她最初的那种悸动的感情也随着漫长的岁月冷却了下来。但他每次想起时她的语气和神态都是清晰的，虽然只在每次收信写信时他才会小小的想起她一会，剩下的时间便被迫交给了除此之外的一切。他甚至不能与她多聊聊关于自己的问题，他无法讨论和多想自己，他没有那个时间。

可如今莉迪亚又开始出现在他的回忆中了——雷古勒斯觉得这可能要归功于她本人正在楼下跳舞的缘故。

“长话短说，我可以抬你两成的价格，鲁本先生。”雷古勒斯只希望他能立马掐掉这只烟：“但交易的范围需要扩大三倍，不只是一整条对角巷，英国其他的地方我都要，同时布莱克还照例要所有店铺的分红——具体的细节合同您也瞧过了，您这样识时务的人是知道其中的好处的，现在生意不好做对吗。”他看着透色玻璃外那熙熙攘攘的世界：“我知道您和其他几个家族已经谈过，所以我想——您更不会拒绝布莱克了。”

鲁本又点了一支烟：“请容我考虑几分钟，布莱克先生。”随后他礼貌的推开了包厢的门走了出去，雷古勒斯知道他这是对这个条件心动了，现在要面临的只不过是这支烟到底要抽五分钟还是十分钟的区别。

他在鲁本走出去后亦不敢多放松，但他的视线可以肆无忌惮的扫视楼下正在狂欢的人群了。雷古勒斯稍微松了松自己脖子上的纽扣，吐出一口气后又把它好好系了回去。斯拉格霍恩还是按耐不住，但这样的聚会也给了他相对安全的交流环境，不然他就得扛着外面的猎杀和这帮人继续谈合约。黑魔王现在对纯血家族也毫不留情的拿起了屠刀，杀掉了一批又一批不肯合作的纯血叛徒与反骨者，这些血债背后也自然有自己的手笔。

他下了手，他没法去摘干净自己，也永远做不到原谅自己，永远。

莉迪亚说过的那些话正一步步成为现实，雷古勒斯看着她正跟随乐曲摇摆起舞。她就像一只蝴蝶一样游弋于人群之中，和人们愉悦的聊聊天，再用摄神取念撬开他们的脑壳，但仍不断有人前赴后继的上钩。甚至都不需要交换什么，她那如缎子般的黑发与姣好的容貌足矣让许多男人甘之如饴。跳一支舞而已，他们会这样想，然后就被无声无息的套走了脑子里的东西，还反而觉得是一亲芳泽的自己赚到了。

如果没有这场要命的战争，他或许会乐意与这样精心装扮的莉迪亚跳一支舞（她很会挑衣服和首饰，头顶钻石的发饰完全能够衬托出她的肤色），再送她一束娇艳欲滴的白玫瑰花与之相配，但他总有别的事要做，所以雷古勒斯也只是想了想。眼看着纯血的身份无法做到自保，他也就不再给她写信了，所以他们的联系理应到此为止。

他不想再牵扯进更多的人，直到今天他发现莉迪亚反而一直很活跃，她如他一样在追逐着危险，甚至一直在与什么秘密人物谈话。雷古勒斯早知道那人有问题，因为他假扮的老沙特朗几个小时前才刚被自己关进罗马尼亚的山洞里。

他早该知道的，莉迪亚.格里森是个能对当时的自己都施以援手的狠人，对现在这一切无动于衷才是不合理的，他怀疑她甚至会追着黑巫师的恐怖活动跑。

不过这个小秘密倒也没什么影响，她该庆幸碰到的是自己而不是父亲。雷古勒斯听到门把手被打开的声音，鲁本匆匆走了进来：“布莱克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签合同了。”

早该如此。“那祝我们合作愉快。”他在他身上浪费了近乎一小时的时间，哪怕是打个盹都比这有价值的多。

在与所有约好的人见面后，也已经到了深夜。雷古勒斯走下楼去，偌大的宴会厅早已没什么人，几小时之前还是一副金碧辉煌的模样，而现在冷冷清清宛若开败了的昙花。莉迪亚更是半小时之前就榨取了所有能得到的消息，然后趁着大家回程的高峰悄悄离开了。他握住楼梯间的扶手，在角落处见到了那个假扮老沙特朗的人，鉴于今天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出现（又或者布莱克的情报确实不能涵盖所有），但再考虑到那人的行事风格，雷古勒斯也能大致确定他的身份了。

不过他不会说出去的，这是他对凤凰社那帮人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从未考虑过与这些人试着交集，如果鲜血可以被这么简单的冲刷干净，那阿兹卡班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了。西里斯会原谅他？这个世界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他能说服自己忘记发生过的那些事，忘记那些惨叫、折磨与满地踢也踢不走的尸骸，再披着正义的外衣游走在黑暗中么？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怎么可能。

雷古勒斯幻影移形到黑魔王身边，他在处理了家族事务后还需要尽职尽责的扮演另一重身份，今天他能在天亮之前回格里莫广场12号都是奇迹。他喝下一小瓶清醒剂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但头还是疼得厉害，他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多添一份镇静剂了。

黑魔王冷冰冰的对几个食死徒进行了奖赏或处罚（处罚当然是残酷的），他不禁感叹西弗勒斯. 斯内普真的爬的很快，这位魔力强大的混血巫师太知道怎么去迎合黑魔王的胃口了。如果不算上与黑魔王接触的积累，实际上雷古勒斯被招揽的时间还比他早半年，现在他在众人中的座次已经高于自己了，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喽喽，要为布莱克争取自由的话亦别无他法。

最可怕的是任谁都知道西弗勒斯是个深受宠爱的食死徒，这件事甚至很多外人都已清楚的不得了，但就是没人能抓到他的把柄。这种滴水不漏的做派一如他在霍格沃兹熬制魔药时那般严谨又冷静，看上去好似世间的一切都没法击溃他的内心。

但雷古勒斯是知道的，那“同样绿眼睛的情人”即是西弗勒斯的死穴，这也是自己恰巧知道的一个秘密（谁叫自己的哥哥是小天狼星呢）。哪怕他一再向黑魔王否认自己对女人或情人并没有太狂热的兴趣，甚至是鄙视泥巴种出身的貌美女性的，但雷古勒斯知道那“绿色的眼睛”所指的是谁，那是莉莉. 伊万斯，目前与他敌对甚至不死不休的莉莉.伊万斯。

他想象着西弗勒斯. 斯内普那张掩藏在面具之下的脸是不是在咬牙切齿，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和这位混血巫师对上，自己起码还有这样的底牌可以钳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