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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走入班级的‘中心地带’之后,贺祺的这种感觉成功被认定为错觉。

蒋洛盟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嘴角没有一丝多余的笑,永远光明磊落地望向正前方。

嘈杂的课间,总时不时有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同学,目不斜视地走过贺祺的座位,停在贺祺身后蒋洛盟的桌边说:

“班长,老师话让你去办公室。”

蒋洛盟于是起身,目不斜视地路过贺祺的座位,带起一阵撩不动书页的风,快步从教室前门出去。

贺祺的生活并无变化,每天放学后走去地铁站,坐到口岸后转公交车,到深圳的家。

贺祺身上会带手机,但自从知道刘美娜的“秘密”之后,就再也没主动跟她打过电话。家里没人在是常态,贺祺完全可以熟练地使用厨房,量大于质地填饱自己的肚子。

高中之后,或许是看到了贺祺生存能力的提升,刘美娜夜不归宿的情况更多;有时候甚至不会提前告诉贺祺,只拜托邻居留个心。但贺祺从不因为这种事跟刘美娜发脾气,也从不过问刘美娜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这天放学后,贺祺在教室里多留了一会儿,把写了一半的阅读题写完了,才锁好门出了教室。

学校的教学区里几乎看不到学生了,门口的保安大叔只剩下一个在值班,看贺祺走过来,把收缩门打开了一条缝让他出去。

正值年末,傍晚的天色已经很暗了。贺祺快步走到地铁口,准备刷卡进站的时候,一摸口袋,蓦地脸色煞白——

地铁卡,连带着深圳的公交卡、家门钥匙,都被贺祺落在教室里了。

贺祺当即转身,逆着人潮,一路小跑着回到学校,但校门已经关上了。

大叔正在保安亭里吃晚饭,车仔面还隐隐冒着热气。

大叔一边拆筷子一边说:“学生啊,放学嘎喇,唔可以入去喇。”

贺祺喘着气,额角已经冒了汗,语气很急迫:“但是我唔记得带锁匙,返唔到屋企……”

保安大叔已经在拌面了,海鲜XO酱的香味从窗口暖融融地飘出来。大叔头也没抬:“我都冇办法嘎,不然就打电话同你父母讲啦。”

说着,保安大叔夹起一颗咖喱鱼蛋嚼着。

贺祺犹豫了,抓着书包背带的两只手紧了紧,低下头咬着嘴唇站在原地。

保安大叔边嚼边看着外面的贺祺,沉默半晌,又开口:“你有冇教室嘅锁匙啊?入去之后,你开唔开到教室门啊?”

贺祺抬起头,看着保安大叔愣了一下,有些迟钝地摇了摇头。

“哗——”大叔重新低下头:“咁我真是帮你唔到喔。打电话问下你家长啦!”

“哦……”贺祺的眼神闪了闪,转身准备离开。

“你唔入来打电话咩?”大叔探了半个头出来,朝贺祺招手:“保安室有电话,同你阿爸阿妈讲下啦?”

贺祺摇摇头:“唔使,我自己有嘅。”说完便离开了。

那天香港的夜晚来得特别快,贺祺走到街口的时候,整个城市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十二月是圣诞月,橱窗上点缀的节日装饰亮着暖暖的光。

下了班的白领们从写字楼里出来,三五成群地并肩走着,讨论着要去哪家酒吧happy hour。

贺祺还穿着克利思廷的制服,双手仍旧紧紧抓着书包带。尚不熟悉的霓虹光影映在眼底,照出了一丝罕见的无措和胆怯。

贺祺坐不了地铁,回不了家;又怄气地不想给刘美娜打电话——刘美娜今天出门很早,穿了新买的大衣,拎着装满了东西的大号托特包。

贺祺明白,这是刘美娜晚上不会回家的意思。

贺祺包里没有多少钱,去便利店买了一个饭团吃掉,就进了附近的一间书店。

贺祺不知道书店什么时候打烊,起码现在还没有。

贺祺站在货架前,像做英语阅读题一样,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扫视着书名,拼成一个个没有意义的语句,在十秒后悉数遗忘。

贺祺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直到有人问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香港,会用普通话跟贺祺说话的人,一个手就能数出来。

贺祺转身,蒋洛盟的脸就出现在他正前方。店里书架之间的距离很近,贺祺一转身,鼻尖几乎要擦到蒋洛盟的嘴唇,瞳孔霎时间放大了。

蒋洛盟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后背抵住了身后的书架,眼神平静地望着贺祺。

贺祺缓过劲儿来,眼睫忽闪了两下,有些戒备地反问蒋洛盟:“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蒋洛盟也没回答:“是我先问你的。”

贺祺稍稍抬起了下巴:“所以呢?你问了我就要说吗?”

蒋洛盟语气沉静:“我是班长。”

贺祺当即反驳:“代理班长!”

蒋洛盟点头:“嗯,那也是班长。”

贺祺无言以对,低下头咬了咬牙,又抬起头,问蒋洛盟:“所以你要告诉班主任吗?放学之后去哪里不是我的自由吗?我妈都没打电话找我,你没必要比她还积极吧!”

蒋洛盟愣了一下,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你……你今晚不准备回家吗?”

贺祺转开了脸,点了点头,垂着眼睛不去看蒋洛盟的表情。

对话的冷场来得猝然。书店里小声播着圣诞主题的轻音乐,爵士钢琴版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蒋洛盟轻叹了口气:“那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贺祺把脸转回来:“我吃了。”

“吃了什么?”蒋洛盟追问

“饭团。”贺祺回答。

“咕噜……”

贺祺的肚子补充。

贺祺午餐只吃了一个菠萝包,晚饭一个饭团当然不够。只是胃终究没有嘴巴懂事,竟然把这种事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蒋洛盟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两人站得距离太近了,贺祺心里清楚,蒋洛盟八成听到了那声“咕噜”。

但蒋洛盟没戳破,只是说:“我还没吃,有点饿,可不可以陪我去吃点东西?”

既然是蒋洛盟提议,当然是蒋洛盟选地方。

比起贺祺,蒋洛盟对学校附近的商业区域更熟悉。走过一座过街天桥,大概十分钟,就到了一家有些年头的茶餐厅。牌匾上的店名用红色和绿色的灯带点缀着,灯带隐隐发黑,看上去像是用了很久。

这会儿还算是饭点儿,餐厅里人并不少。贺祺跟着蒋洛盟进去,在角落靠窗的一张小桌子上坐了。

“你想吃什么?”蒋洛盟脱下书包,把桌上的餐牌推给贺祺:“我不习惯别人看着我吃饭,会吃不下去。”

贺祺没推辞,只扫了一眼餐牌就说:“我吃车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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