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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后,烛青亲自来了。

羲泽当时吃饱喝足,还有云笈给他讲故事,迷迷糊糊便躺着睡着了。

向来温柔的云笈,在烛青来后同他吵了一架。

他们争执的声音并不大,但羲泽本就没睡太深沉,自然就被吵醒了,他没出声,反倒自己爬起来想去找云笈。

结果目睹了父君跟爹爹争吵的画面,他第一次见云笈气得面红耳赤,第一次见他也会用这般凶的语调说话。

后来,羲泽在第二日还是被带走了,甚至那次过了快一年,才见到云笈。

不是没有抗争过,但小小年岁的他,几岁孩童那般高,被烛青严肃罚过后,又冷漠警告,“这是你逃避修行,应有的惩罚。”

烛青是龙,是上华天的主人,是帝君,气质矜贵,是天生的霸主。

羲泽向来怕他,但还是回道:“我要见我爹。”

烛青寒声道:“这一年你都好好待在这。”

那一整年过得格外难熬,羲泽想过不少法子,却也没能逃回去。

他太弱小了,因为抗拒修行,手掌被藤条抽肿,看着他修行的师傅严厉道:“你是小太子又如何?修行低下,又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废物,甚至还不如一个妖魔......”

那一年没回过上华天,没见过云笈。

再见时,云笈好像更加憔悴了,羲泽问他,“爹你是不是生病了?”

云笈摇头说没有,他浅笑着说:“你好像长高了些。”

羲泽问他,“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我没见你出去过,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云笈又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我的羲泽,真的好乖。”

自此后,羲泽同烛青生了嫌隙,从不与他亲近跟多言,永远摆着一张冷酷的脸,叫一声“父君”没学着其他人叫他一声“帝君”已是很给烛青面子了。

后来越长越大,也渐渐查清楚了一些几千年前的往事,知道烛青甚至在自己的出生上做文章,威胁过云笈,知道鲛人最看重的尾巴,可云笈的尾巴上遍布许多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的伤疤,皆是因为烛青。

可云笈一直忍耐,一直忍耐,几千年都未曾回过鲛人族。

这同俘虏,同傀儡,同人质,究竟有何区别?!

羲泽更加坚定地站在云笈这边,越发厌烦烛青这欺压云笈的恶人。

鬼族之行,羲泽只是在书上翻阅到那玉露清莲霜能祛疤,这才只身闯入鬼族,结果遇见被卖的景汀。

羲泽不愿多事,可想着自己身上也有鲛人族的血脉,想着若是自己爹在,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救了景汀,后来误打误撞见到了明州,便想着自己爹因为明州没少叹气,便也想连同明州一起救。

结果太高估自己了,以为修为被不少仙族夸赞过,便真学有所成,结果若不是云笈匆匆赶来,恰到好处救下自己,羲泽早就被宗枭宰了。

“如今说来,也像做梦般。”羲泽兴奋地告诉明州,“我从未在除爹住的殿宇外,见过他。”

“他竟为了我!为了我!!”羲泽拍着胸脯,骄傲自豪道:“我爹不放心我,出了寝殿,还出了上华天。”

明州见他这般激动,连忙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别这样,待会儿咬到舌头要疼的。

羲泽没喝水,而是更加声情并茂又带着些得意同明州说:“父君当场要罚我,斥责我这般大了还不懂事,竟会瞎闯祸。”

“我爹当然护着我。”

明州觉得他身后应该有条尾巴在半空中晃着才算正常。

羲泽说:“我父君简直奇怪,其实他对我爹很好,大多数时候都顺着,我爹护着我,他便没继续说责罚一事,但我爹提出要送景汀回鲛族时,他便开始生气了。”

羲泽示意景汀,“我说得对不对?”

景汀点了点头,他说话声音有些小,“云笈长老让我们等了会儿,他同帝君在远处不知说了什么,我们见云笈长老竟拿起了他的长刀指着帝君......”

他越说越小声,还时不时看一眼羲泽,生怕自己说错话后,惹得羲泽不高兴,怕他一不高兴便不跟自己玩了。

谁料羲泽听后,哐哐拍了两下桌子,都快蹦起来了。

“明州哥哥,你说我爹帅不帅?你就说,我爹是不是好帅啊!!”

明州哭笑不得,只能点点头,回道:“帅。”

“反正我爹就带着我跟景汀一同回了鲛人族,走的时候,我父君站在原地神情错愕,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险些给我看乐了。”

明州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笑了笑,“我没想到你竟这般讨厌帝君。”

“他对我爹不好啊。”羲泽道:“总觉得自己是帝君,是这九州的掌舵者,总是端着一副架子,对我爹也不够温柔不够好,我自然讨厌他。”

羲泽精力充沛,又对着明州继续道:“回来鲛人族后,修行的时间大幅缩短,云啸族长夸我天资聪颖,说我如今的修为,怕是在仙族中都是翘楚。”

“你可知,我父君从未夸过我,在他眼中,我做再好都不够,他总是觉得我是个不成器的废物。”

明州见羲泽又似乎不太开心,正欲出声安慰几句,但腼腆少语的景汀竟比自己还要快,像是急忙为羲泽辩解般,“才没有的!”

他声音都拔高了些,“云笠长老同羲泽哥哥切磋过好几次,每次教导我们时,都说羲泽哥哥很厉害,说他没比我们大多少,叫我们要向他这般潜心修炼。”

羲泽果真脸色好看许多,明州觉得他的脸颊甚至有点红,嘀嘀咕咕道:“你瞎说什么呢?他才不会夸我,他讨厌死我了。”

“真的。”

“我不信,除非你再说几遍给我听。”

“我......”

明州见他俩你一句我一句,见羲泽故意逗景汀说话,忍不住笑了笑,腹中的小鱼崽踢了踢明州的肚子,好像方才也听得开心般。

不知是不是白天听了羲泽说起云笈长老跟帝君烛青的种种,晚上做梦时,竟梦见了宗枭。

是了,哪怕回到了鲛族,明州还是时不时会梦见在魔族发生过的事。

那些痛苦,那些折磨......

明州陷入梦魇般,他在梦中哭出声,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梦到宗枭比帝君烛青更加无情,几次三番想要杀掉小鱼崽的事。

宗枭这晚正巧趁着明州睡下偷偷跑来,本想看一看明州便走,谁知却发现明州在哭。

他没控制住,进了明州的屋子。

本来担心他是不是身子不适才哭,结果魇住的明州,突然就醒了,还抓住了宗枭的胳膊。

宗枭吓得一激灵,动也不敢动,在昏暗不清中,明州看着他,竟恐惧地后退,“不要伤害我们……”

宗枭才知道,明州根本就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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