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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说话,红奴便插嘴道,“娘子,君上已经把你抱到山神观的主殿前了,我和四兄弟也等你好久了,该下轿啦!”
一请新娘。
花轿没有动静。
红奴眼巴巴地等,又抬起手向掀开轿帘,闻卿站在红奴身后,一把按住鬼伥蠢蠢欲动的手。
“退下。”他低喝。
红奴连修道的法门都没摸到,若是花轿里的小妖此刻想要偷袭,红奴决计躲不过。
“哦。”红奴闷闷地答,躲在闻卿身后,却仍不死心地够着脖子向前瞧。
闻卿这才放下心来,“当”的一声,将花轿落在地面。
“娘子,为夫便在轿前迎你,莫怕。”闻卿轻扣轿门,声音轻柔。
二请新娘。
随着他广袖轻挥,挂在道观屋檐下的红喜字灯笼忽忽亮起,一座重檐九脊、足有九间面阔的红砖大殿赫然出现在夜幕中。
没等到民间的第三请,那轿帘便被掀开了,一顶坠着双喜结流苏的红盖头,从漆黑的轿厢里钻出。
红盖头动了动,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闻卿轻轻握着他的指腹。
红奴瞪大眼睛,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新娘的手指指骨竟比君上还要大一些,仔细瞧去,食中二指有茧,像是常年练武。再细看,指甲盖修剪平滑,连凤仙花汁也没有染。
不爱红妆,她暗道。
她接着看。
新娘扶着闻卿,轻盈地跃下红轿,另一只手在曲裾半裙上拂了拂,手臂一抬,一抖,绣金的宽袖便堆在了手腕上方,露出一截腕骨。动作粗犷豪放,丝毫不像是养在深闺中的美娇娘。
女中豪杰,她赞道。
两人的手虽然互相牵着,但新娘却似乎根本不用搀扶,一层红盖头也挡不住新娘的脚步,蹬蹬蹬极其矫健地向主殿走去。
然而还没等红奴惊讶,便看见新娘一脚狠踩在了衣裙上,险些跌个趔趄。
闻卿顺势揽住了新娘,在他肩上轻轻一拍,温声安抚:“娘子,小心呐。”
新娘的身子小幅度一颤,像是经不住闻卿的亲近,软绵绵倒在他怀里。
还没拜堂就这么恩爱了。
红奴感叹,这个新娘,君上一定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新娘:破裙子,影响我出场洒脱形象。
第4章 娶妻 4
红奴蹦跳着走上石阶,将山神正殿紧闭的大门推开。
扑簌簌数声轻响,殿内东西两侧上百根红烛齐齐燃起,原本漆黑的大殿登时亮如白昼,照亮大殿正中供奉的泥塑山神——一个长有双头四臂,墙面獠牙的可怖妖物,瞪着铜铃般的巨眼,在明灭的烛火间便更显出森森鬼气。
无论是看过多少年,每当走进这座主殿,红奴都会暗骂一句当年命人修建山神观的太祖皇帝。君上明明这般风流潇洒的人物,怎么要塑成这副鬼样子?
红奴掐着腰,在正殿中与那牛眼雕塑生闷气,早就坐在殿内等待的鬼伥四兄弟则齐齐站起身,对着闻卿行礼。
只是和娇俏可爱的红奴不同,这鬼伥四兄弟看起来的确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虽然四肢健全,但分别缺一眼、一耳、一手指、一脚趾,细瘦的脖子上顶着三角形的头颅,一眼看上去,直如怪物。
闻卿牵着新娘,在廊前驻足。
站在左手边,名叫“阿大”的鬼伥眨眨独眼,口中发出咯咯如敲击木鱼的声音。
闻卿听了片刻,摇头:“拜堂是本座的事,莫来添乱。你们带红奴下去,在半山腰观雪台歇着,非经召唤,不得过来。”
阿大点点头,拽着红奴的手便要走,谁知红奴却不乐意地撅起嘴:“君上百年来头一次成功拜堂,如何挑盖头,如何合卺,您可知道?莫怠慢了娘子!”
还不待闻卿说话,阿大便将红奴拉至一旁,铁青的嘴唇不住颤抖,“咯咯咯”说个不停,双手也在胸前乱摆,一会儿两只拇指互相点点,一会儿又将左手圈在一起,另一只手穿进圈里,口中还做出“啊啊”的叫声,最终双手在红奴胸前一抓,脸上却十分严肃。
红奴羞煞了脸:“君上,要……”
阿大点头。
四鬼伥生来便不能说话,此刻讲的是闻卿交给他们的鬼语,闻卿自然知道阿大在和红奴绘声绘色讲那闺房之乐,将这幼稚鬼羞得连话都不敢说了。
“既、既然如此,那我们快走,别误了君上与娘子……”
红奴支吾半晌,抬起头来,飞快看了那软在闻卿怀里的新娘一眼,拽着阿大,阿大又拉着三兄弟,一溜烟跑出道观。
直到再感受不到鬼伥身上的鬼气,闻卿才松了一口气,看向怀中这“娇滴滴”的小娘子。
他方才在搀扶新娘之时,顺便拍掉了对方右肩那把阳火。
闻卿握着新娘的指尖,另一手搭在他的腰间,纵使隔着繁复的衣衫,他依旧能摸出这小妖坚实的腰腹。
但凡活灵,头顶双肩三簇阳火,是阳气之所在。眼下这小妖肩头一把火既灭,化形术便失效了,此刻那红盖头下,该是他的本来容貌。闻卿侧眼瞧去,然而这盖头却尽忠职守,将他的新娘遮得严严实实。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闻卿哑然失笑,明明是上门挑衅的对手,怎么自己竟真像那新婚的夫婿,好奇起自家娘子的美丑来?
踏。
皂靴迈过门槛,踩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飒。
右手提起锦袍衣角,抖落褶皱。
铛。
鎏金双蝶镂空银香球,串着玛瑙的流苏互相敲击,激起阵阵轻响。
幽香袅远,雾一般染遍正殿各个角落,怀中的新娘似乎被这混杂着泥土清香的牡丹香所扰,身子愈发软了。
等到终于在那牛眼泥塑前站定,闻卿召来一个蒲团,丢到新娘膝下。
待新娘不情愿地跪下,闻卿撩起衣袍,也单膝跪在新娘面前。
“娘子。”他喊,声音是轻且亮的,“子”字的尾音偏轻,像是羽毛搔在手心,勾起人心尖的一团火,“山神娶妻,不拜天地,不拜高堂。”
新娘没应答,攥着帕子的手却紧了紧,僵硬着弯下腰,闻卿也垂下头,两人的头顶轻轻一碰。
哗啦一声,檐外的铃铛响起清脆的撞击。
闻卿垂眸看着新娘露在外面的手。
这小妖原本的肤色和疏勒六州的本地人相似,有些偏黑,应是长年日照所致。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掌心有厚茧,却并非剑茧,反而像是惯用软鞭的手。
“娘子莫怕。”
闻卿边唤着,握起那双手,指腹在新娘掌心轻轻刮了刮,随口调笑道,“你晓得方才阿大在说些什么?把红奴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都羞跑了。本座倒是想不到那木头脑袋一般的小子,竟也会知道‘闺房之乐’……”
新娘猛地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