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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声。
“救、救我……清蓉在不在里面……”
断臂的主人竟还没死!
徐娘子手脚并用,猛地将身体压在门板上,近乎祈求地看向鸣蛇:“别、别让他进来。”
便在这时,众人当中忽然蹿出一名女子,扑在那截断臂上,在看清手上那玛瑙戒指后,爆出一声厉喝:“是相公,快让相公进来!”
那女子同样蓬头垢面,只穿一件单薄中衣,但两耳却戴着寻常人家绝对见不到的珍珠耳坠。
徐娘子愣愣看着她。
“相公是知州,若没了他,我们就算侥幸从这天火中逃生,此后又该怎么办!张夫人,李夫人,你们也说句公道话!”
经那贵人装扮的女子挑拨,原本瑟瑟躲避的众妇人中,又慢慢地站起了五六位女子。
几人也同样只穿着中衣,发髻散乱,面颊两块醉红,像是酒晕。
最初的怔愣过后,徐娘子忽道:“若早知兰香院众姐妹里还藏着几位官夫人,小女子定不会这般怠慢。”
徐娘子这话嘲讽十足,只是那妇人并未听出来,反而像是得了气势般,微仰着下巴:“既然知道,还不快把相公请进来!”
“放肆!”鸣蛇怒喝,五指成爪,就要抓向那妇人头颅。
众人吓得一颤。
然而,就在妇人即将毙命的刹那,鸣蛇脸色忽地一变,捂住胸口,呕出一口带黑的血。
“朱郎!”徐娘子两步抢上。
就在她分神间,为首的官夫人一把将徐娘子推倒在地,抢着打开了大门。
守在门外已久的知州、侥幸逃生的七八男子,以及天火,轰鸣着同时扑了进来!
惊叫与痛嚎,瞬间灌满了这间仅剩的庇护所。
第59章
鸣蛇抱着徐娘子就地一滚,背后撑起一层淡青色护罩,赤色的火舌几乎同时蹿了过来,那勉强撑起的护体真气,竟于瞬间融化!
“朱郎!”徐娘子颤声惊呼。
鸣蛇眼角抽搐,低吟一声,狠狠咬住小臂。
“天灾之下,还想着以官阶压人,蠢人。”孟极嗤了一声,又纳罕道,“阿卿,那水云儿不是说鸦青镇除了鸣蛇无一伤亡,咱们看见的这些,到底怎么回事?”
闻卿缓缓摇头。
天石降下之时,他当即算到天火祸世,几乎立刻飞至火势最盛处拒火,因此对于鸦青镇的遭遇并不清楚,只知道天火熄灭时,鸦青除去屋舍倒塌无数,以及那个被他偷走性命的“货郎”,再没有第二个亡魂。
然而,虽然闻卿没有回答,孟极此话一出,徐娘子瞳孔却猛地一缩,惊叫出声:“你们是什么人!”
孟极寻着徐娘子目光看过去,然而徐娘子视线所及,除了他与闻卿二人,空空如也。
“那黑脸汉子,就是你,你们、怎么进来的!”徐娘子惊惧地看着他们。
闻卿缓步走近,银红道袍拖在地上,发出并不清晰的“嚓嚓”声。
几人不远处,数个被天火吞噬的身影左右翻滚之下,终于不动,那惨叫也戛然而止。连番刺激下,徐娘子几近崩溃,声音也尖锐如刺:“红衣……你是那山鬼!”
“阿卿,小心有诈。”孟极抬臂,不再让闻卿向前。
鸣蛇这时也向二人所在之处看了过来:“昆吾山神?”
闻卿仔细打量着鸣蛇表情,确定在这段心魔当中的鸣蛇,的确不是方才与他们交谈的“鸣蛇意识”,知道鸣蛇无论本体还是神识,终于彻底消失,低叹一声:“鸣蛇,万般执念皆为幻象,你还想在这苦狱中沉沦到何时?”
那冷肃的声音在这赤红的炼狱回荡,语调平缓,却如当头棒喝。
鸣蛇几乎瞬间变了脸色。
被他护在身下的徐娘子也若有所思,十指扣住鸣蛇肩膀,肩头布料几乎炭化,经她一捏,哗啦啦掉落:“这是……执念?”
鸣蛇忽地垂下头,埋在徐娘子肩窝上,低笑起来。
“朱郎?”
“没错,是执念。”
鸣蛇的双肩剧烈抖动,咯咯的声音从他喉头冒出,直如烧开的壶水。徐娘子焦急地推着他的肩膀,鸣蛇突然止住笑,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垂头认真打量着未婚妻。
“……朱郎?”徐娘子再次唤道。
鸣蛇坐起身,握住徐娘子的手,将她抱到自己怀里,那几乎要烧透半边天的火毫无征兆地熄灭,只剩满地枯焦的尸体。
“莺儿,我已死了。”
拇指轻轻擦过徐娘子的嘴唇,那双因恐惧而惨白的嘴唇登时如染了口脂般艳红,衣袖一挥,风醉居茶厅之中,蓦地燃起两排红烛,正南的大堂墙壁,一副红色双喜格外惹眼。
风醉居内外,那被天火烧灼过的炭黑痕迹奇迹般褪去,地面堆叠的尸体,仿佛被施了幻术般统统消失,而方才死在鸣蛇剑下的男子,此刻正在兰香院的二层阁楼上,左搂右抱着大声说笑。
朱雀长街石板如洗,而那天火,仿佛一段迅速侵入,又无声结束的梦魇。
“莺儿,我来娶你了。”鸣蛇握着徐娘子的手,终于将那在风醉居别院外没能说出的话,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徐娘子先是大笑,继而泣不成声,只是点头。
“别哭。”鸣蛇拇指在徐娘子脸上擦过,低笑道,“妆都花了。”
“我不该……”徐娘子摇头,“若我知道你会……我绝不会用你的命换他们活。”
“莺儿,我那时只想救你。以我一命,保你平安百岁,值得。但我知道,你也想救他们。”鸣蛇笑着哄道,“告诉我,我成功了吗?”
徐娘子只是神经质地重复道:“我不该……”
“你若真的不该,便不是我所爱的莺儿了。”鸣蛇单指挑起徐娘子下巴,不顾闻卿与孟极二人在场,轻轻吻在徐娘子哭红的眼角,“大喜的日子,你若还要哭哭啼啼,只会叫旁人以为是我委屈了你。”
说罢,鸣蛇将徐娘子打横抱起,向风醉居大门走去,凭空捏起一方红盖头,轻轻别在徐娘子发髻上。
鸣蛇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朱雀街的游人于刹那定格,在他经过之时,又如水波荡开,融于夜色之中。
闻卿拽着孟极衣袖,悄声跟了上去,二人身后,那画面一点点淡去,终于归寂于无形。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那间隐于山间夜色的土地庙再次露出轮廓。
“这间土地庙,原本是妙云下山历练的歇脚处,我在她死后,每隔五年会来到此处收整一遍。却从未想到,你竟会托生于鸦青镇。”鸣蛇叹道。
“咫尺天涯。”徐娘子靠在鸣蛇胸膛,指尖在那狰狞的伤疤上划过,“但现在好了,我们再不分开。”
鸣蛇并未推开土地庙的破门,只在那四方的院外停下,徐娘子与他心有灵犀,在鸣蛇停下脚步的同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