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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他,右手覆在他的小腹间,正小心翼翼为他灌输着妖力。经连心契转化,原本炽热的妖力变成涓涓溪流,一点一滴润进经脉,便连孟极身上那股沁凉的冰雪气息也一并钻进体内,闻卿登时头脑昏昏,将额头抵在孟极胸膛,小心吐纳起来。

唢呐声遥遥飘来,两人不远不近跟着送葬队伍,直等众人出了鸦青城门,又向北走,孟极这才问道:“徐娘子不是鸦青本地人,葬在哪里?”

“云儿打算将徐娘子与鸣蛇葬在那破庙旁。”鬼气运行一周天后,闻卿脸色明显好转,低声笑道,“肯说话了?”

孟极嘴唇一绷,又将尾巴塞到闻卿怀里,大有“好好玩你的”之意。

水云儿那丫头也不知使了什么方法,竟将徐娘子与鸣蛇尸骨放进同一个棺材中,也算全了徐娘子的愿望。等队伍送至破庙旁,土坑早已挖好,杠夫将棺材落在坟里,风醉居众人围作一圈,跪在坑洞边缘,一人抓起一捧土,扬在棺木上。

直等那棺木完全浸在土里,凄婉的唢呐蓦地一断,只见吹手低下头,鼓着腮帮,身子如弓般向后一弯,高昂起头,紧接着,那高亢欢蹦的曲调,应着劈啪作响的鞭炮声,水似的一股脑儿崩了出来。

“云儿姐办的,是喜丧。”二宝的声音忽然响起。

闻卿与孟极同时转头,只见那圆头虎脑的少年,揣着袖子站在二人旁边,袖口湿亮亮的,全是泪。

“少爷,我有件事想与您说。”二宝垂着头,声音也有些发哑,一双眼肿得像桃,只露出一条黑缝,说话时,两道目光便从那眼缝里探出来,静,死沉沉的。

闻卿拍了拍孟极,这豹不情不愿地将他放下,又将油纸伞塞到闻卿手中。闻卿走到二宝面前,刚把手搭在他肩头,小门童受了惊似的一抖,顺便也躲开了闻卿的触碰。

“少爷……”二宝抬起头来,嘴唇嗫嚅,却说不出话。

闻卿见他犹豫,只以为二宝惧怕孟极,便向孟极挥挥手,叫他背过身去。

孟极皱眉,瞪了二宝一眼:“什么秘密,你告诉你家少爷,便以为瞒得过我?”

不过,虽然这样说着,孟极仍旧转过头,身后一条长尾不耐地甩了甩,催道,“快些说,今日还……”

然而,“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自手中掉落,将他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砸断。

孟极猛地回头。

油纸伞在地面滚动,二宝浑身哆嗦,惊叫着,又狂笑着,满头满手,黑血淋漓。而在二宝面前,小少爷化身的闻卿,衣袍淅沥沥地撒着血,孟极颤着声轻唤,闻卿转过身来,丹田处,明晃晃地扎着一把匕首。

第144章 人心 5

“哈哈哈!”二宝仰天狂笑,“我杀了、我杀了鬼!”

烈日当空,人影被踩在脚底,二宝披头散发,形容竟比闻卿更像一只鬼。

“阿极,别杀……”闻卿扯起嘴角,踉跄着脚步向孟极走来,然而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原本凝实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身体向前一扑,栽进孟极怀中。

孟极横抱闻卿,目眦欲裂,见那二宝仍在不住喊着“杀了鬼”,抬腿将他踹向一旁,轰——一声,路旁云杉被二宝拦腰撞断,锣鼓与唢呐声终于一断,众人似乎这时才发现此处动乱,惊惧地转过头。

“山君!”水云儿尖声叫了起来。

“滚开!”孟极一声喝退想要扑过来的水云儿,抱着闻卿,推开挡在面前的众人,闪身钻进破庙。

破庙虽然四处漏风,但那尊泥像好歹立在原处,多少能挡去几分正午的阳气。孟极跪在地上,将闻卿平放在膝头,双手在闻卿丹田处比划许久,正要下手去拔,然而一股淡淡的臊气,钻进孟极鼻尖。

孟极指尖点在那匕首上,只觉一股湿凉触感,拿到鼻子底下一嗅,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童子尿。

孟极的视线一寸寸挪到那柄几乎没入刀鞘的匕首上。

或许都算不得是匕首。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废弃刀片,以麻布缠住最窄的地方勉强算作刀鞘,布头包不住的地方,便明晃晃露着铁锈。

就是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刀片,当当正正,比剑还利,准确无比地刺在闻卿丹田,无情搅碎着那稀薄的鬼气。

“阿卿……”他以为自己是冷静的,然而那声音刚到唇边,便打着颤冲了出来,孟极紧紧咬住后牙,不叫声音再泄出一丝一毫,单掌抵在闻卿后心,丹田飞转,将妖力灌进闻卿经脉。

“马上、马上就不疼了。”他贴在闻卿耳边,不知是在安慰闻卿,还是安慰自己。

“不疼了”。这几日来他听见闻卿说过无数遍,说得云淡风轻,就像闻卿平日与旁人说话时的模样,唇角带笑,眉头舒展,爽朗清举,仿佛天大地大,什么都不值得被他放在心上。可闻卿却忘了,连心契下,五感共通,不论酸的、苦的、疼的,只要孟极想,他都能感同身受。

鬼气卸了闸似的四溢,道袍也被染得一片深黑,冰凉的血在浸透闻卿衣袍之后,又贪婪地,蛇似的爬上孟极的衣服,苦涩发腥的血,粘稠冰凉的血,不要命地自小腹向外冒,很快在身下聚成一滩。

但孟极不敢拔出匕首。

那匕首刺得地方太过精确,正好抵在丹田正中,若是不管不顾将其拔出来,只怕那丹田鬼气立时倒流,冲撞体内经脉。而闻卿四处大穴本就被情丝绕淤堵,再经这鬼气碰击,轻则经脉尽碎,形同废人,重则血脉崩裂而死。

然而若是不管……

闻卿双目紧闭,汗珠细细密密地自额头滋出,孟极覆手上去,只觉那额头冷得像块冰,可指尖刚沾上皮肤,又觉得烫得吓人,迅疾撤了回来。

怎么可能不疼?

手腕、脚腕被情丝绕穿透,鬼气运行不畅,已然形同废人,毫无保护的丹田又被沾了童子尿的锈刀刺穿。

怎么可能不疼!

孟极一拳砸向地面。荒废多年的土庙,地面青砖早已碎得不成样子,此刻被他一拳砸上来,吱嘎一声,化成齑粉。

那门童明显神色有异,他方才为什么要听阿卿的话,让二人独处!

“咳……”闻卿忽然极轻地咳了一声,双目缓慢地滚动片刻,睁开一条缝,指尖微屈,似乎想要推开孟极,然而手臂刚抬到一半,便又无力垂下,“停、下。”

“醒了?”孟极看了闻卿半晌,竟挤出一声笑,“阿卿、阿卿……”

“不疼……”闻卿眉头微抬,也跟着牵起笑。

“好,不疼。”孟极喜急,声音里便又带上了几分颤音,看着闻卿愈发苍白的嘴唇,他轻轻握起闻卿指尖,再催丹田,强行榨着自己体内的妖力,“先用我的扛一扛,等太阳落山,我带你、带你回家。”

“家……”闻卿嘴唇翕动,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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