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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扯不清的麻烦事,也因此得以知道,萧泽口中所谓的二哥,正是“废太子”萧承钧。
孟极借着顾南星的视线,再仔细打量了这位“传奇废太子”。
坊间关于这位二殿下的传闻颇多,毕竟大淼开国以来,便以立嫡立长为原则,这位萧承钧原本在出生后便被先帝立为皇储,却在其三十一岁时——先皇宠爱的八皇子诞生之年——被废为乐王,禁足于府中。
不仅如此,听闻萧泽即位次日,大赦天下的同时,却一把火烧毁了乐王府,当场烧死其嗷嗷待哺的儿女,更夷平了萧成钧妻族。而同样意图谋反的三皇子子嗣却得以保全,时人不由得感叹天子行事狠辣,毕竟萧承钧为太子时明明对其多有照拂,萧泽却对兄弟赶尽杀绝。
如今看来,这所谓的“照拂”,正是萧承钧得此下场的原因。
萧承钧看着挡在面前的萧泽,满目戾气:“孤远远瞧见这奴才竟敢以下犯上,七弟,你可好?”
“二哥,南星与我自小作伴,我与他并无主仆之分。”萧泽垂下手,“臣弟不胜酒力,这便告退了。”
说罢,毫不避讳地向顾南星伸出手去,“南星,跟我走。”
“站住!”萧承钧喝道。
顾南星抬起头,看着向他伸出的手,沉默着摇头,并未起身。
萧泽缓缓转过头,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我才回宫不久,若是不懂宫中规矩,还请原谅臣弟。”
萧承钧气结,仿佛这才明白自己面前这两人刚刚在做些什么,指着跪在地上的顾南星:“七弟,从前你在琼林别苑如何,为兄管不上,但你既回宫中,贵为皇子,又怎可与内侍举止亲昵,留人笑柄?你若……为兄府上有两位美人,这便送你!”
萧泽不答。
“这奴才狐媚惑主,遣回尚方局。”萧承钧只当他同意了,对着这才赶过来的小厮吩咐道,“重新调.教。”
尚方局,大淼关押犯了事的奴才或王室罪犯的地方,一旦进去,非死即残。
小厮低声应着是,向不远处的侍卫招了招手,正要将人拖下去,萧泽却忽然大喝了一声“谁敢!”
萧承钧与顾南星皆是一愣,而萧承钧的脸更是诡异地抽动起来,沾了水般缓缓洇开。
与此同时,孟极敏锐察觉到,组成这幻境的灵气运转也稍显滞涩。
顾南星的意识,似乎醒了……
“七弟。”萧承钧瞪了一眼这自小散养于平州的弟弟,似乎心有不忍,“你若真有断袖之癖,为兄替你寻来几个,你养在自己院中,不教人知道便是。内侍尽是残缺之人,你怎能,怎能……哎!”
还不待说完,萧承钧又一抬脚,踹在顾南星心口。
“咚”的一声,后脑砸在地面,顾南星只觉双耳嗡嗡,连视线也忽明忽暗,却有一双钳子般的手箍住他的双肩,将他从地上拽起。
正是萧泽。
萧泽一言不发,单手扶住顾南星的腰,半步向前,将自己的身子挡在顾南星身前。
顾南星擦了擦嘴角血迹,勉强向人挤出笑容:“殿下,我没事,我犯了错,本是该罚的。”
萧泽眉头拧起,嘴唇越发白了。
顾南星的目光却落在萧泽攥起又松开的手上。
“殿下,您刚回宫,别为了我冲撞太子。”他温声说着,轻轻挣脱拂开腰间的手,先是对萧泽叩首,而后膝行到萧承钧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子殿下,是奴才勾引主子,还望您不要责怪……”
“顾南星,你给我住口!”萧泽厉喝一声,快步冲到顾南星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太子殿下,你若想伤他,先杀了我。”
少年人身量不高,却似一堵墙,拦在他和萧承钧面前。
孟极的视线,被牵着落在萧泽酒醉泛红的脖颈,青筋缕缕暴起,薄嫩的皮肉下,血管正突突跳着。
然而,在这本该严肃的对峙场合,顾南星却忽然笑了一声:“殿下……”
萧泽微微侧过头,唇角紧绷:“南星,别拦我。你是我的人,只有我能……”
“殿下。”顾南星兀自打断,认真将萧泽的手从衣袖中翻起,五指扣进他的指缝中,翻转手掌,在众人注视下,于萧泽手背印上一吻,温声笑道,“你不是殿下。”
萧泽睁大双眼。
连孟极也是一震。
顾南星俯下身来,以肩头抵着萧泽肩膀,鼻尖在他发热的脸颊轻蹭:“我想起来了,这里、以及几年后发生过的一切。原本,我是该被拖下去,在尚方局被刺瞎双眼,半年后殿下才辗转将我救出,将我这个废人养在王府。”
“南星,你胡说什么?”“萧泽”声音干涩,慌忙打断道。
“殿下。”顾南星搭在“萧泽”腰间的双臂紧了紧,“不管你是不是他……先让我……抱一抱。”
第226章 国师 1
滴答——
赤红色的血顺着被割开的喉管泄洪般涌出,亦真颤着手想要捏诀止住流血,齐行之却轻笑一声,右臂一挥,亦真登时四肢大展,贴在房檐上。
“为……”带着铁腥的血涌进喉管,连呼吸都变得断续,血泡自嘴角不断溢出,齐行之的身影越来越迷糊,亦真却固执地瞪大双眼,向前看着。
如果齐师兄是坏人,那么师尊发下诛魔令当日,齐师兄对他的拦阻、得知师兄复生后,齐师兄的反常反应,以及东海海底的诡异举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你?
“你会知道答案。”齐行之五指一抓,将亦真拎起,又向咫尺之外、正不断拍打着结界的火凤看了一眼。
火凤蓦地停止动作,灿金的双瞳紧缩成一线,食指隔空点向齐行之的胸膛。
齐行之微笑着,而在火凤瞳孔中,倒映出同样牵起嘴角的闻卿面容。
“鹏鸟,你大可将我‘叛变’的消息告知三界,但结局既定,任你们再做什么,终究徒劳。”齐行之说完,并指如刀,在身后划出一道漆黑裂隙,手提亦真,转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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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淼王城内庭,观月楼顶层。
塔楼内部,东、南、西、北四方位分别悬挂着两盏红灯笼,正北立一张半人高的方桌,上摆一对红色龙凤烛,烛火上方,一张红色囍字被映得昏黄。塔楼正中,画一道圆形的暗红色诡异符文,八方位分别摆一坛香炉,当朝天子仰面躺在符文中央,双目紧闭,眼皮掩住的眼珠却不住滚动,不知是醒是寐。
萧泽脱去玄色天子服,换上一身喜庆的红色新郎袍,袍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露出半片赤裸的胸膛。一道扭曲的褐色疤痕嵌在心口正中,使人不得不疑惑他到底如何从这致命伤中活下来。左手平摊在侧,腕间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