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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这日学的是正步上刺,陆屏一边学,一边心里犹豫要不要告诉严仞他是留安,想了半日,最终还是放弃了。

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严仞还让陆屏以后尽量每日都出宫来严府学匕首术,若实在出不来,他再自己进宫。但在苍篴院学匕首多有不便,又是陆屏求的严仞,陆屏总觉得不好意思让他跑来跑去,于是日日亲自拜访严家。

大正月里,二人在严家的小院里度过一日又一日,从上刺学到反刺,从侧刺学到平斩,陆屏已渐渐学会一整套完整的匕首术。

但他还是没能把想说的心里话说出口。

没有恰当的时机,也还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这些日子叨扰世子许久,真是不好意思了!等世子出京之时,我定然备一份厚礼前来相送。”陆屏握着匕首感激地看着严仞。

严仞轻笑一声,道:“那你可不能忘了我啊,是我教的你骑马和匕首。”

骑马与匕首,无论哪种,都称得上是非常实用了,匕首还需要再练习到熟练,但骑马他已经能够自如了。

想到这里,陆屏问:“出京的日子定了么?”

严仞回答:“看天气,暖和的话二月初九,冷点的话二月底。”

那便是说,如果天气暖和,严仞在启安城里便没几天日子了?陆屏低下头,竭力想象没有严仞的启安城会是什么样子。

他干脆不想了,抬头道:“我已经会骑马了,要不要骑给你看看?”

严仞道:“好啊。”

于是宗昀退下前去备马。

陆屏问:“咱们去哪里骑?还是龙首山么?”

“不是。”严仞笑道,“这马上就要离开启安了,突然很想去一个老地方,也适合骑马的。我带你去。”

陆屏没问是什么地方,任由严仞给他牵马。两个人从严家出发,向西北方向走去,直到走到山脚下。

“这里是黎山?”

这方向和位置,陆屏几乎可以断定这是黎山,虽然他对山脚下的路不熟悉,但黎山上有座皇家园林,是他从出生起生活了八年的地方。

严仞道:“山上有座园子,不过咱们不进去。园子旁边有块荒草地,我记得是走这条路,跟紧了!”

说完,严仞便驾着马疾驰上山。

陆屏费力跟在后面,其实他也并不想进黎山园,八岁之前的贫苦生活,实在不值得回忆缅怀。

严仞的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片很大的荒草地,正值冬末,地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裸露的泥土,洒着琥珀般暗黄又沉闷的草屑。可想而知,这些草屑两个月前应当还是半条腿高的长长的草丛,只不过早已枯落,为即将到来的下一次重生让位置。

严仞翻身下马,道:“这里夏天的时候呢,会长很高很茂密的草,若是把它们都压下去铺平,躺在上面很舒服。”

陆屏看着眼前满目的苍夷,遗憾道:“可惜现在没办法躺下去。”

严仞“啧”了一声,脱下身上的斗篷道:“不是有这个么?你把你的也脱了,脏了我赔你一个!”

陆屏犹豫起来,看到严仞已快速将斗篷铺在一块干净的地上顺便躺了上去,踌躇片刻,他干脆也接下系带,把自己的斗篷铺在一边。

“离那么远干嘛?靠近点。”严仞道。

陆屏只好又把斗篷挪近了一寸,学着严仞躺下,以地为席,以天为被,背后是还算舒服的草地和斗篷,眼前是高旷的天幕。

陆屏侧过头见严仞闭着眼睛,嘴角微勾,似乎在享受此时的风。陆屏忍不住问:“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严仞仍旧闭着眼睛:“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会叫上傅轶和何新柏去跑马,去打架,去喝酒。但这些事做完了之后,有时心情更加不好,就自己一个人上黎山,来这个地方,别人都不知道。”

这样的行为真令人羡慕。陆屏想。

只听严仞又道:“这块草地是我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后来我还发现,这地方没人管,也没人来,那可太好了,从那以后,这便是我的地盘了。”

不知为何,陆屏心中升起奇异的熟悉感。他问:“小时候是多小?”

严仞伸了个懒腰:“大概……八九岁吧?”

陆屏跟着闭上眼睛不说话,细细将自己残存的零碎的八岁以前的记忆小心翼翼拼凑起来。

“从那以后,一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我就会来这儿静心。你知道么?这里的草拔起来真得劲,不容易拔,但一用力,就会连根带茎全部被拖出来,那个声音,听着真让人心情愉悦。你不信?等夏天的时候你可以过来试试看。”

“从那时到现在,八九年了吧?我都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人知道,连宗昀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严仞懒散悠闲地有一句没一句,陆屏忽然问:“那现在呢?除了我,还有人知道么?”

“你?你是第二个。”严仞道。

陆屏不由自主裹紧身上的衣服,朝严仞靠了靠。

他想,他好像把记忆里零碎的画面拼凑成功了。

这片草地,他并不熟悉,但似乎见过它夏天里草木茂盛的样子,也就那么一两次。

那时候他太小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总是怎么吃都吃不饱,有一日夜里实在饿得不行,他悄悄爬了狗洞跑出园子,出来找吃的。

他知道黎山园有个种着不少瓜果蔬菜的小院,那里摘下来的新鲜瓜果每日都会送往皇宫里去,只要找到那个地方,偷偷摘点果子吃,再挖点土豆南瓜什么的,往后几日就不会挨饿了。

但走着走着,竟然迷路了。

他以为自己到了菜园子,没想到走了许久,周围依然是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草。月黑风高,他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只能茫然地乱闯,肚子越来越饿,心里越来越害怕。

忽然不远处传来隐隐的呜咽声,他更加吓坏了,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任何声音。

前方几步之外似乎有一块凹陷下去的草地,底下的呜咽哭泣声越来越大,陆屏没看清是什么模样的鬼,只僵着身子转过身,轻轻移动自己的脚步,想尽快远离那个哭声。

不料鞋底忽然踩到一块石头,崴了一脚,身形蹭得周围的杂草簌簌作响,陆屏仔细一听,哭声瞬间停止,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风逼近后背,他还未反应过来,随即被人从背后压倒在地上。

“你是谁!你是来杀我的吗!”

身后的人暴喝,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

陆屏拼命挣扎,整张脸埋在草根与泥沙混合的尘土中,疼得眼泪直流。那人这才发现陆屏身量比他小,手上顿了顿,敌意却未减半分,厉声大喝:

“你是谁!”

陆屏大哭:“我好饿……”

但那人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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