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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负异能,又体健早慧,若不小心看管,很是容易吓到旁人。
素娥瞧见边城十分为难,误会他是对钱粮有所顾忌,便慷慨道:“识字启蒙只需上学堂一般的花费,花不了多少钱粮。你们初来此地,若手头不宽裕,我屋里还有些余粮,可以补上缺空,就当给礁儿寻个求学路上的伙伴。”
“素娥姐姐提议甚好,本座...不对,妾身也觉得小孩子还是该早些读书为好。往后还请礁儿多带着点唯安,刻苦学习,尽量...天黑前都不要回来了”陆期抢着回了话,一双眼睛都放着精光,看起来比边城更希望赶紧把家里这个“为非作歹”的小祖宗送走。
素娥欣慰地点点头,隔天便领着唯安去私塾报了到。
混世的小魔王有了呆板先生的教导,没逃不过留堂抄书的厄运,果然消停了不少。每日回家倒头就睡,多余事儿一概不想,可算是解放了彻底解放了陆期那一点摇摇欲坠的慈母耐心。
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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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少主回家!”一声声激昂的呐喊在水中回荡,震出圈圈涟漪。
瀚海深处,水清如无物。
怪鱼停在几尺之外,围着瞧不见形状的屏障打圈。
陆期以人身浮在虚空之中,睫毛长发都被海水裹挟着四处飘游。
他没法再进一步,眼前满目疮痍的海底废墟,正是被仙族驱逐出的那一脉龙族,千年前的葬身之冢。
根本没什么镇压,也没什么协议,只有粉饰太平的胜者,和寂寥死去的囚徒。
比人身还粗的铜锁链缠在高大的青灰色石柱上,已被海水腐蚀得锈迹斑斑,附着于其上的禁咒却还明亮如新,散发着耀眼的红光。
巨大的龙骨被钉在石柱上,困在红光禁制中,不腐不灭,犹如岩洞墙上栩栩如生的浮雕壁画。
陆期等了很久,才化成小灰蛇的模样,游过那些擎天石柱,逐个查看被随意丢弃在淤泥中的石碑。
由锋利龙爪刻出的奇怪划痕,记录着旧时的苦难,是沉默无声的呐喊,亦是怀璧其罪的无奈。
*“祖神建立六道三界后归于天地,以身为筛,将灭世浊气化为世间灵气,滋养万物生灵。又留下龙族镇守遗骨,保世间平和无灾,万物皆各守其道,轮回不休。*
*可仙人厌烦长生,却又恐惧死亡,便伙同族中奸细,破了祖神封印,清洗龙族,撕裂三界,切断轮回,强使天地灵气只流向仙界一处。”*
在遥远虚幻的记忆中,龙族的殿宇,并不似应龙神殿那般雄伟霸道,倒是如眼前一般,庄重森严。
连从淤泥中随手捡出的小石墩,都与破壳时碎裂在陆期身下的供台,如出一辙。
泽野临死前,几次三番地提及龙族秘史,陆期只当他心思不纯,是别有所图。
如今亲眼所见,陆期真不得不信。
他越往深处游,便越觉得这海水冷得刺骨。阴森的寒意似乎要破开他的骨缝,直扎进他心里去。
在如此沉痛的过往面前,他平生难得动了逃避的念头。
他游得越来越慢,甚至隐隐有了退却的势态。
是不绝于耳的哀嚎,硬逼着他走向了最后的祭台。
祭台上站着一个人,像是等了很久,衰弱到几乎快要与这万千尸骸一起,化为腐朽。
陆期忐忑地守在祭台下,看那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当年陆期从血渊中爬出来认识的第一个魔物,亦是他成为魔尊后,座下最英勇无畏的头号战将。
真没想到,当年兵败,此人竟有本事从埋伏重重的神殿逃出来,还躲过应龙的追杀,跑来了人间!
那人掸去盔甲上莫须有的尘土,虔诚地对着陆期俯身行礼,道:“魔尊大人,别来无恙。”
陆期唤他:“羌灏。”
千年时光弹指一瞬,就在此刻,那段尘封多时的恩怨再一次被赤裸裸地翻到了台面上。
羌灏单膝跪地,再次行礼,竟换了称呼:“恭迎少主,回家!”
万千怨魂受到感召,随他一同齐声高喊。
声波震荡,将海水搅起巨浪。尾随而来的怪鱼被浪涛甩飞,摔在巨石上,撞死了不少。
陆期立在风暴中央,反倒无波无浪。他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呢?龙族残兵,魔界将领,还是搅乱人间的恶徒。”羌灏笑了,“与少主分离的日子里,我做了许多事,成为了许多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您介绍自己。简而言之,您所知所遇,一切无人认领的阴谋恶行,皆我所为,连泽野那般疯癫的道人,都是我早早挑选好的傀儡。”
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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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人的世界里,时间最是无意义。
即使天道沦陷、龙族覆灭、魔尊败北天…数千个寒暑轮过,羌灏还穿着那身旧铠甲,眉目依旧,连眼角细纹都未多填一条。
他站在那里,三言两语便将漫长岁月绘成一幅画,摊在陆期面前。
陆期沉默良久,忽然笑了,身姿颤动,击碎了沉静海水,使得整个世界荡起涟漪,如虚幻梦境般扭曲。
“哈哈哈,我先头还可怜边城,如今发现自己竟才是被隐瞒最深之人。”在羌灏诧异的眼神中,陆期笑得愈发癫狂,直将自己呛出泪水,才又道:“你既然有本事于天地间来去自如,为何不入荒芜之地救我,反而舍近求远,费力引我来此相见?”
羌灏答道:“应龙疑心重,又总紧盯着你不放。若贸然行动,定会引他注意,发现我的存在。到那时,任凭你我如何悔恨,一切都再无转圜之地。”
陆期又问:“可若是边城未起怜悯之心,并没有救我出险境,你该如何?若他是什么奸邪好色之徒,趁我体弱,剃了我的仙骨养作禁脔,你又作如何?”
羌灏冷静解释道:“也许此举是有所冒进了,但您是龙族少主,自有祖神保佑,绝境之中定能逢凶化吉。您看,尽管途中万般曲折艰险,您如今不也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了嘛!”
“若那狗屁祖神真有灵识未散,怎会让偌大龙族只留你我二人,和这满墙的骷髅架子为伴?”
“少主慎言,不可妄议祖神。”羌灏似乎对那虚无缥缈的神明也并无底气,声音渐弱,又不得已转了话锋,“况且,埋骨地中不灭的龙族先者之魂,亦会保佑我们肃清仇敌,重定天纲。”
痛苦回忆的被勾起,与辨不清敌我的阴谋算计搅在一起,成了一团寻不见头的乱麻。
陆期劝不住自己,便步步紧逼。他问羌灏:“你可知?我差一点,只一点,就死在那热意灼人的熔岩之上了。”
“轮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