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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雪楼,似乎真大到能将风雪都藏于其中。
曲曲折折的回廊不知转过几条,层层叠叠的楼梯下了又上,直到把边城快转晕了,男人才终于在一处精致的门前停下。
门应声而开,宽阔空旷的房间满铺着价值连城的丝绒地毯,一群赤裸双脚的美人们穿着轻薄如蝉翼的纱衣,正踩在柔软的地面上翩翩起舞,听见响动,齐刷刷停下动作,转过头站定,恭恭敬敬地朝男人拜礼:“白先生。”
美人们有男有女,风姿各异,皆是绝色,举手投足满是风情,不禁令人心神摇曳。
旁人见了此番景象,即便不心乱神迷,也该和颜悦色几分,穆先生却是急匆匆地脱去鞋履,快步走到一年轻女子身边,厉声斥责道:“豆蔻年华,最是爱长些懒肉的时候,像你这般贪嘴又懈怠,他日登台表演,宾客只瞧见一坨白花花的肉飞在空中,怕不会以为是厨房的门没关紧,让半熟的菜肴自己跑出来上桌了。”
娇嫩的女子听得眼中含泪,却不敢出声,拼命往旁人身后躲。
边城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轻咳一声,想不着痕迹地解个围。
男人转念想起还有这一茬子事,便也没在多纠缠,转头将边城拉到众人面前,介绍道:“赤奴,人族,今后他住西二楼,也是舞房的一员。记住,藏雪楼内,莫问前程,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旁生枝节者不必等我亲自动手,自去跳血渊便好。”
边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多了个新名字,穆先生便已经走了,将他留在一群莺燕之中,手足无措。
藏雪楼中已许多年没来过新人了吗,百年来这还是头一遭。男男女女围着边城,对他甚是好奇,却又畏惧白先生的教训,不敢多问,只盯着看个没完,恨不得从眼睛伸出触手上去摸上一摸。
边城进退两难,只好半推半就地在这般“虎视眈眈”的注视中,开始了他莫名其妙的舞者生活。他个子高,手长脚长的,刷枪使剑很是威风潇洒,跳舞卖弄便像是肌肉关节都装反了,怎么看都觉着好笑。
说来也奇怪,舞房的教习向来严苛,谁人踏错半个鼓点都要令其罚站半日,偏只对边城格外宽容,任由他如鹤群中的野鸡一般笨拙到瞩目,偶尔说教一番,也从未提过给他换个差事。那个神秘的白先生更从未限制过边城的行动,藏雪楼内外都许他自由进出,甚至连个同住的伙伴也没给他安排。
但藏雪楼与世隔绝,来消遣的宾客皆以幻术掩饰真容,言谈间也十句假话中难见一句真话。边城每日起床便要到舞房训练,晚训结束已到了入寝时间。他总觉着自己像是被变相圈禁起来了,却又猜不出幕后之人究竟意欲何为。闭塞的消息和乏味的生活让边城日渐焦虑,他几度逃离藏雪楼寻找离开之法,皆无功而返,被漫天风雪一遍一遍送回藏雪楼门前。
舞房的教习永远都会在门外等待他从风雪中归来,帮他拂去衣衫上的落雪,温柔地讲:“冻坏身子,跳舞可就不好看了。”
每每此时,边城瞧见教习空洞而呆滞的眼神,都觉得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扼住脖颈,难以呼吸。
逃脱无法,边城只好日复一日地被困在这栋华丽神秘的高楼里,眼看满腹雄心抱负都快憋成了深闺怨气,终于在暴揍了第一百个趁着酒意摸他手的男人之后,等来事情的转机。
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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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藏雪楼没有开门迎客,突然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少了熟悉的嬉闹声,边城不免失眠。从房间出来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走廊尽头发呆的白先生。
犹豫片刻,他走过去,道:“好久不见。”
穆先生回:“也没有很久,我昨日还去看了你跳舞,动作那么丑,就只有脸能看。”
边城白了他一眼,问:“怎么在这罚站?是藏雪楼得罪了大人物要倒闭了?还是你的仇家追上门了?”
白先生故作深情地望着边城,来了一句:“都不是,是我想你了。”
边城恶心地想打架,可惜拳头没有对面人闪得快,悻悻地扑了空。
白先生理了理衣摆,又换了跟新柱子靠着,慢悠悠地跟边城解释:“你没说错,今日确实有大人物来,不过不是被我得罪了的仇家,而是要来给我送钱的财神。你既然醒了,便不要愣着,赶紧去准备准备。”
“呵,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去,你还能杀了我不成?”边城是在故意激怒白先生,他隐约有种感觉,错过今日,往后便再没机会知道真相了。
白先生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讲,顿了一下。
边城等着白先生开口,恼羞成怒,或者再找出什么新花样威胁他。
可白先生却一反常态,郑重许诺道:“过了今日,我会给你解开你脸上幻术的方法,也会送你离开这里。”
边城不知道面前人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只好先答应:“希望你言而有信。”
白先生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抬手想摸摸边城垂下的头顶,又觉得不妥,便又中途停下转而搭上边城的肩,轻轻拍了一拍。
边城被白先生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整天都心不在焉,险些将茶水浇在贵客手上,才忽然回过神。
那人不知什么来头,身边浩浩荡荡带了几十个随从,个个穿得好似守丧般惨白一片。
边城的手中的茶壶被抢走,身后飞来一脚踢弯了他的膝盖,又伸来两只手将他结结实实地按跪在地板上。
“陛下,您没事吧。”穿着白色铠甲的随从跪在那人腿边,甚至不敢多抬头看一眼,虔诚得让人觉着可怜。
那人须发皆白,长得却似将过弱冠之龄的少年一般,而那纤长的眉眼和颤动的睫毛竟如同从陆期脸上扒下来的一样,被边城一眼就瞧出了古怪。他拨弄着头顶被弄湿的碎发,不说话,反复玩味着他人的恐惧和愤怒,许久才莞尔一笑:“无妨。”
“陛下,这人怎么处置,要带回去还是就地...”
被称为“陛下”的少年不言,又笑了笑,等着旁人去猜。
边城心急如焚,努力转着头在人群中寻找那位白先生的身影,却在二楼的角落看见了他冷漠的嘴脸。
求人不如求己,即使灵力尽失,拳脚功夫却没费。边城本就武法双修,真刀真枪打起,也不怂。僵持间,他绷紧了肌肉,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放手一搏,却猝不及防听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出几时,空荡的大厅被来人装满。
程鹤也带着盛戟走在最前,进来便自顾自找了个空位落座。鲜少露面的翁林国主孤身前来,紧跟着坐到了与程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