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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了?”

行刑的廷尉右平和?方懿和?对视一眼,方懿和?冷笑道:“你且说?你要招供什么,若有半句虚言,当场杖毙。”

她颤抖着望向御座上的齐楹:“陛下可还记得奴婢?”

齐楹淡淡道:“记得。”

这?个婆子名叫迎晖,曾经是孟皇后?身边的人。

她眼含热泪,止不住的磕头:“当年害陛下失明的,并不是孟皇后?,而……而是益州的太?后?。”

承明宫豁然一静。

那婆子有些怯,咬着牙继续说?:“当年人人都说?陛下盲眼之症是孝宁皇后?给陛下误服了药物,其实那味虎狼药是太?后?的意思,和?奴婢睡在同一房中的迎霜被太?后?收买了过?去。这?事奴婢原本也是不知道的,还是后?来迎霜吃醉了酒,胡乱说?给奴婢听的。那时?除了奴婢之外所?有人都喝醉了,所?以这?事一直烂在奴婢一个人的肚子里……”

薛伯彦冷笑一声:“太?后?口口声声自称天下人之母,竟作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荒唐至极。当初孝宁皇后?因为此事急痛交加,大病一场,就连陛下也险些没救回来。那妖妇信誓旦旦雄踞益州,却有如?此欺世盗名。他们与我们几次交手,陛下都念及手足之情不忍刀戈相向,如?今看来,到底是不必在乎这?份手足之情了。”

“陛下,栎阳大营有精兵十万,早已枕戈待旦,秣马厉兵。”薛伯彦抱拳道,“北狄人已与我等暂且和?谈,咱们可在此刻腾出手来一举南下,扫清余孽。”

丝丝入扣,终于在此刻首尾相接,成为闭环。

薛伯彦要的是一个师出有名。

他料想到齐楹要审这?桩案。也看得出齐楹并不想和?齐桓兵戎相见。

他不惜利用了薛夫人的一条性命,更不惜将昔年腌臢的宫闱秘辛大白于天下。

说?到底,不过?是喝着死?人的血,为活着的人铺路。

也是为他促使齐楹兄弟相残蒙上一块遮羞布。

孝宁皇后?四?个字从齐楹心上滚过?,不至于烈火烹油,却像是从喉咙里猛然灌了一杯冷茶进去,冷得人四?体生寒。

第37章

倾举国之力?南攻。

这短短几个字, 为永熙十?一年的末尾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猩红。

什么山中?高士,什么醉卧美人。人人都是血肉之躯,白刃扎进?去, 不过是血溅三?步。

那一年的除夕,过得分外凄凉。朝廷中的许多官员被调遣南下, 长安几乎空了?一半,但凡有?劝阻薛伯彦的, 尽数革职抄家。他是铁了心要把齐桓击垮,在他心里, 齐桓是个隐患, 若等?他调养生息过来, 只怕就是他薛伯彦的死期。

整个未央宫哪怕歌舞升平,仍抵不过心底肃杀的寒意。

除夕夜宴前, 薛伯彦又下旨砍了?两个人。

执柔来到前殿时, 齐楹已经饮过数杯酒。张通看见执柔,只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一溜烟地跑过来扶她:“娘娘, 娘娘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

张通压低了?嗓音:“大司马今日处斩了?两名老大人, 其中?一名还是尚太傅昔日好友,和陛下也有?几分私交,陛下心里只怕不痛快。”

他机敏聪慧,跟着齐楹这段时日已经将宫里的许多?事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执柔点点头说知道了?, 而后踏着幽微的烛火,走到齐楹的身旁。

铜磬声?里,古朴苍凉的乐声?宛若一圈圈在宫阙深处荡漾开的涟漪。

宛若上古的神兽, 正在引颈长鸣。

齐楹没有?什么表情,执柔在他身边坐下, 然后把他桌上的酒盅替换成了?茶壶。

酒酣乐暖,对着执柔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上前来。

执柔倾身过来,齐楹在她耳边沉沉的笑:“你?听,这是大司马在杀朕大臣的声?音。”

人早就死了?,此刻哪里会听到行刑的声?音。

耳边的舞乐声?太过靡丽,酒觞相撞,宛若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齐楹说完这话便?止了?,又去摸酒盅,摸到了?茶壶微微愣了?一下,仍旧倒了?满杯。

“臣妾之前错怪陛下了?。”执柔小声?和他道歉。

齐楹转头看来:“你?说的朕就听不懂了?。”

酒杯中?倒映着头顶一轮弯月,齐楹对着执柔举杯:“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他低低的笑,笑得风流倜傥。

想要南攻,首先要夺取的便?是并州。并州在益州之北,城高池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可又是非取不可的兵家必争之地。薛伯彦在点将的事情上犯了?难,想要拿下并州,只怕是要死不少人。这一战若是打得不好,难免要落下许多?骂名。若是选用他的亲信,他又有?些?不舍。

他如今官高爵显,又有?一个当皇后的侄女,有?着江海都填不满的野心,想要将这大裕的江山尽数烧成灰烬,来填满他的功绩丰碑。

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对着齐楹跪下,低声?说:“臣尚存,愿领兵南下夺取并州。”

整个殿前骤然一静。

尚存虽是文臣出?身,年轻时也曾以骑射渐长,薛伯彦听闻只觉得大喜:“尚大人肝胆相照,当真是朝廷之忠臣重臣。”

齐楹不同意:“尚太傅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行军作战。”

“陛下可听说过运筹帷幄于内,决胜千里之外。”尚存以额触地,声?音平静像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臣虽然只是一介文官,却也通晓兵法六义,若非昔年先帝点臣为陛下之师,臣大抵也能投身中?军,纵马安邦。还请陛下准臣心愿。”

“况且,”尚存缓缓抬头,望向御座之上的年轻天子,“臣愿为大裕、为陛下战至最后一息,绝不愿做苟活之人。”

许久之后,齐楹终于从齿关?间挤出?一个“准”字。

坐在齐楹身边的执柔,亦抬起头来。

她还能想起初见尚存的那一天。

隔着朦胧的一帘烟雨,他率着众人从东司马门外的东阙处走来,广袖博衣,腰佩紫绶。虽疾言厉色,到底可以称得上一句国士无双。

如今不过半年光景,他鬓发皆白,老态尽显。他也是两朝元老了?,如今每往前走一步,心里的绝望便?又深了?一重。薛伯彦权倾朝野,重兵在握,而齐楹似乎从没有?着意过军事,而一力?着眼于财政民生上,尚存猜不透他的心思,却又不甘心就这样引颈受戮。

他的目光从齐楹身上转到了?一旁的薛皇后。

薛伯彦的这个侄女如娇花一般姝色动人,他们叔侄二人,一个握着前朝,一个握着后宫。想到这一重,尚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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