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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不习惯这样肆无忌惮的亲密。

“别太难过。”姜唱道。

陆霖泽耷拉着眼皮，情绪不高。

他摇了摇头：“没事。早就过了会难过的年纪了。”

姜唱清楚，陆霖泽不是因为陆长宁的去世而难过。

他的那双眼睛里，从去了趟香港回来，就藏着许多事。

但姜唱从没过问。

陆霖泽不想说的事，一定有原因，姜唱只想让他能轻松些，别背负太多的心事。

可有些东西，只能陆霖泽自己慢慢消化。

他们像是一家三口。

站在远处遥遥望向陆丰的方向。

他不知道在和陆长宁说些什么话，只是佝偻的身影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过了很久，他的医生提醒他需要回医院，他才缓缓起身。

医生要扶他上轮椅。

但被陆丰推开。

他走到另一口水晶棺材前，沉默了几分钟。

最后弯下腰，朝那个永远闭上双眼的女人，鞠了深深一躬。

她是最不该被卷入这场阴谋的人，最后却死的惨烈。

命运不公，陆霖泽想，希望这个女人下一世能过得好点。

陆丰那鞠躬，包含了许多深意。

陆霖泽猜，是忏悔。

剩下的，他就看不清了。

至于情爱之类的，他更不想去猜，陆丰也只是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陆丰想再看一眼陆承志。

但他只是躲在远处，也没有抱陆承志一下。

陆承志哭的太久，累的在姜唱怀里睡去。

——

所有的阴谋和算计，都在这场沉重的葬礼后销声匿迹。

签了那个合同后，陆丰在一次股东大会上正式宣布陆霖泽代替自己的位置，成为陆氏最年轻的总裁和最年轻的陆家掌权者。

一时间，金融界动荡，陆氏的股份也跟着动荡很久。

那些人纷纷猜测陆丰把陆氏交给陆霖泽的原因，最后猜的最多的还是陆丰病重。

也大差不差。

很多人都知道陆丰这些年根本不看好陆霖泽，他就是陆家的扫把星和灾星。

曾经那些为了巴结陆丰，对陆霖泽冷眼相待的人，现在全都上来巴结陆霖泽，丑恶的嘴脸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陆霖泽彻底掌权陆氏后，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姜唱高考完放假在家，倒是没再跟陆霖泽无理取闹过，因为他现在能理解陆霖泽，更明白平日里的工作有多么重要和繁琐。

他平时在家闲的没事，就照顾陆承志，陪小孩玩闹。

陆霖泽给陆承志找了个新奶妈，但只负责陆承志的吃喝拉撒睡，至于玩乐，陆承志只愿意和姜唱玩，整日黏着他，以至于每天晚上被奶妈抱进房间睡觉都是哭嚎着不情不愿地进去。

陆氏的总部其实被陆丰设立在北京，但陆霖泽在南京待习惯了，就陆陆续续把总部迁到了南京来。

姜唱的大学志愿也填在了南京。

是陆霖泽全程帮他填报的。

以至于后来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姜唱才知道自己上了哪个学校。

姜唱没什么爱好，专业也是让陆霖泽帮他填的。

最后他才知道，陆霖泽帮他选了动画设计与制作专业。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姜唱摸不着头脑。

晚上，亲密运动后，姜唱被洗的香喷喷的躺在床上。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被陆霖泽搂进怀里。

男人沉声问他：“想什么呢？”

姜唱有点苦恼：“你给我报的专业我什么都不会，这个名字听起来和绘画有关，但我从没画过。”

陆霖泽说：“我猜到会这样，所以暑假给你报了一个培训班，你可以从头学起，不晚。”

姜唱有点惊讶，因为陆霖泽从没跟他商量过这件事：“培训班？那小志怎么办？”

“没事，请的家教，让老师来家里教你就行。”

姜唱这才开心的扬起唇角，在陆霖泽怀里拱了拱，安然睡去。

就是这样，原本一对一的家教课，变成了一对二。

姜唱拿着丙烯颜料在画板上涂涂画画，听老师在一旁给他讲解。

一旁有个很小只的男孩，面前支起一个小画板，手里拿着颜料，有模有样地坐在姜唱身旁，在画板上涂涂画画。

陆霖泽傍晚从公司回家。

家里难得没有陆承志和姜唱玩闹的声音，偌大的别墅安静极了，客厅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陆霖泽仔细地给自己消完毒后，不紧不慢地上了三楼，刚走上楼梯就听见画室门内传来隐隐约约地交谈声。

他推门进去，就看到这幅一大一小的场景。

他有些失笑，可这画面看起来又祥和治愈，一整天在公司的烦躁和疲倦一扫而空。

姜唱率先看到陆霖泽。

他放下画笔，看着身上被颜料沾染的围裙，犹豫了下，还是忍住了冲过去抱住陆霖泽的冲动。

他怕陆霖泽把他大卸八块。

可陆承志年龄小，可不知道陆霖泽这些规矩。

他手舞足蹈地朝陆霖泽飞奔过去。

陆霖泽根本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小小的陆承志扑了个满怀。

他挥舞着沾满颜料的小手，伸向了陆霖泽的脸。

陆霖泽皱着眉冷声道：“住手！”

陆承志似乎被吓到，动作一顿，然后转头看向姜唱，撇撇嘴就要哭。

姜唱一看，连忙站起身：“陆霖泽。”

他喊了一声。

陆霖泽看向姜唱，眼中带着疑惑。

只看见姜唱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

跑过来，用自己也沾满颜料的手抹上陆霖泽的脸颊。

红绿紫黄夹杂在一起。

在陆霖泽的脸上，像是一道漂亮的彩虹。

陆霖泽因为洁癖，眉头紧紧蹙着。

但下一秒，姜唱在陆霖泽的唇瓣上亲了亲。

那刚皱起来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

陆承志在陆霖泽的怀里，被逗得哈哈笑，调皮的学着姜唱，也往陆霖泽的另一边脸颊抹了上去。

这下，陆霖泽彻底没了脾气。

陆承志抱住陆霖泽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脱口而出：“爹地……”

陆霖泽和姜唱都愣住了。

只听陆承志又奶声奶气地说：“阿志喜欢哥哥，想让哥哥做我的爹地，小哥哥做我的爸爸~”

他又歪着小脑瓜开心地道：“这样，小志就有两个爸爸啦！”

姜唱只觉得眼眶湿热。

他和陆霖泽相视而笑。

他们三人的家庭破碎不堪，可就是这样如同碎片般的自己，一片又一片才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家。

姜唱想，或许他们都在等，等着苦尽甘来的那天，山河星月都是贺礼。

他想，幸好这个世界出了小小bug，让他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能认识陆霖泽，是他用上辈子的苦难换来的幸运。

他想，他一生中常常望尘莫及的东西，其实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

那抹月光，此刻就在他身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