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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丝毫没有犹疑的拖缀，提醒着他被认出的事实，只是比刚才的语气要严肃了一点：“你知道他在占你便宜吗？”
“可我是男的，只是他把我当成了女生而已，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况且我正要教育教育他，让他不敢再对其他女生这样。”徐砚嘉果然立刻反驳道，脸上带着点不平的愤愤和执拗来，完全忘记了暴露声音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梁玦第一次见到徐砚嘉如此严肃的神情，与他安静地对视了几秒。
就在这几秒，徐砚嘉收敛住情绪，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梁玦面前很容易再引起误会，下意识地低下头。
……
“但无论你是男生还是女生，他这样的行为都是在冒犯你，你不能放任他的手在……”
梁玦剩下的话没说下去，徐砚嘉会意。
虽然并没有因此少一层皮一块肉，但回想起刚刚那粗糙的指腹摩挲过手腕的触感，竟然会有一点生理性反胃的感觉。
“我知道了。”
梁玦的五官线条太硬，眉眼又太冷了，严肃的时候太像是一场审判。明明应该是会被自己照顾到的学弟，却让自己莫名生畏。于是徐砚嘉做了两秒心理铺垫才又抬起头，却发现梁玦的眼神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可怕，嘴角向后抿着，太阳的直射使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很无可奈何的样子。
“谢谢你刚刚帮我。”徐砚嘉小声说道。
脸上的浓妆掩盖了部分表情，但徐砚嘉净澈见底的眼睛却能映射出所有的情绪，那一点点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担忧和紧张被梁玦捕捉到。
梁玦因为那个男人产生的怒意瞬间消弭委顿，自己刚才肯定吓着他了。
以前家里的长辈总说自己沉默，神情刻板得像一把永不出错的标尺，校园论坛上对自己高冷的评价也不可避免地看见过不少。
他应该眼神再柔和一点的。
“没事，”梁玦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问道，“你要过去了吗？”
刚才他靠那堆鲜艳张扬风格一致的coser才注意到动漫社的摊位，于是循着coser走来的方向看到了徐砚嘉，想必他也正准备过去和他们一起招新拉人。
“不去了。”徐砚嘉回答得干脆。
梁玦挑高眼皮，徐砚嘉这才难为情地解释道：“我以为我都这样打扮了肯定不会被认出来的，结果你一眼就…..算了。”
梁玦想起徐砚嘉准备溜走的样子，“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想被我看见。”
“我天天被人误会成gay，要是知道我穿女装，我更洗不清了。”徐砚嘉苦恼地说，“而且我是在尹焦的威逼利诱下才答应的。”
说完他自己先点了点头，清澈见底的眼睛直直盯向梁玦眼底，让梁玦能够相信穿女装不是他的本意。
梁玦蓦地微勾嘴角，眼神却垂下去没有看他：“这么怕被我误会你不是直男？”
徐砚嘉嗯了一声承认，随即去寻找他的眼神，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但我真的是直男。”
“嗯。”梁玦答应一声。
他此时的眉眼都可以柔和了两分，确实不像误会了的样子，徐砚嘉放下心来，思路却突然转弯：“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尹焦都说完全是两副模样，我自己看也很惊讶。”
梁玦只不轻不重地道一句：“猜的。”
“行吧……”徐砚嘉不太相信，但梁玦这人本就琢磨不透，便懒得再深究，“我先去把衣服换了，再给尹焦滑个跪，你呢？你要继续去玩玩吗？”
“都行。”
“那你先在这儿等我，我换完衣服带你去我们社团逛逛。”说完徐砚嘉便朝小隔间的方向走去。
去小隔间要穿过一个中庭，阳光从树叶间洒下，在石板上映出疏落有致的光影。
站在美术生的角度来讲，是非常不错的写生场景。
他不自觉地在石凳旁边停下脚步：“梁玦！”
然后一只手攥着裙摆晃了一小圈。
梁玦抱着胳膊靠在立柱边，注视着他。这种展示服装的动作徐砚嘉的直播几乎每场都会有，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以前工作带给他的惯性行为。
碎开的光影映在他身上，清绿的裙子与旁边的枯藤老树相映成趣，在炎热的夏末透出一点春的盎然。
很漂亮的裙子，但梁玦却不自觉盯着他的脸，转动时的风把他额前的头发扬起，少年气的笑容灿若朝霞。
徐砚嘉展示完裙子就飞速离开了，梁玦这才低下头释放一个笑容，抿起的嘴角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觉得很可爱。
呵，这就是肆无忌惮的直男吗？
*
徐砚嘉换好衣服直接在楼道的卫生间里暴力卸妆，脸上厚重的妆容用力搓了很久才清洗掉，眼睛周围一大圈都泛着红。
在动漫社摊前见到尹焦的时候，尹焦心疼地扑过来：“宝你怎么了？”
“那个衣服不能穿了，一下子就被人认出来了，你别给我买颜料了我请你吃饭吧。”
“好可惜，你都不知道你穿那套有多好看……”尹焦正表情夸张地拉着徐砚嘉的衣袖描绘着，突然一张熟悉的脸毫无预兆地闯进尹焦的视线里。
梁玦停在徐砚嘉的后方，与这边聚在摊位前的人群保持了一点距离，但也不过两三米。
这种近距离的不经意一瞥，比他在论坛梁玦个人高楼里存的长焦拍的高清怼脸照的冲击性强烈百倍。
“我靠……”尹焦咂舌，突然了悟徐砚嘉刚才说的被人认出是指的何人，收敛了因为激动乱飞的五官，变得乖巧起来。
不止尹焦，旁边的所有女生和三两个男生都一起凑过去，给他介绍社团，问他要不要加入，顺便要他的微信。
多么正当的理由，多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徐砚嘉眼睁睁看着梁玦被包围起来，或许是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太过热闹生动，梁玦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冷峻了，现在的他甚至像是误入盘丝洞的唐僧，窘迫的神情逗得徐砚嘉忍俊不禁。
徐砚嘉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里逡巡，或许是梁玦太高了，在人群中远远地看见他的眼神——
正望向自己。
徐砚嘉克制住很浅的笑意，不停扒拉开围上前去的学弟学妹，告诉他们梁玦等候还有会要开得先走，这才把梁玦解救出来。
“你有给他们微信吗？刚刚那个学妹不仅长得漂亮成绩也很优秀哦，而且她喜欢你很久了。”徐砚嘉挑起眉，煞有其事地说道。
梁玦摇摇头：“没。”
“啧，怪不得你单身，太不解风情了。”
“但我进了你们社团的那个宣传招新群，你那个朋友让我先加一下。”
徐砚嘉眉眼微微上挑，有些惊讶地顿住脚步，目光从梁玦眉上的碎发温温吞吞地滑落向下，最后停在他锋利硬朗的下颔上。
他自我肯定似的清嗯一声，评价道:“牺牲挺大。”
然后叮嘱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