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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后便听到地铁疾驰而过的声响。

徐砚嘉惯性地把手机偏离耳朵两指的距离,末了反应过来是自己这边的声音,才笑了笑问道,“你听到了吗?”

“嗯,赶上地铁了吗?”

“没呢,等下一趟。你那边是不是都能听到?”

“是,从你刷卡开闸起的动静都能听到,就像我就在你身边一样。”

徐砚嘉听到时一紧,然后散作过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嘴角旋即扬起,“怎么……突然这么、肉麻?”

他纠结了一下措辞,但似乎没有别的词能激起当下如此微妙的反应。

对方没作答,似乎愣住了。

肉麻吗?

梁玦想。

他没有刻意这么说,只是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楼下的花香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进鼻里,让人紧绷的神经倏然放松片刻,有些话就这样不经意地滑出了。

徐砚嘉听到他轻笑两声,在仔细听,似乎又没有了声音。

他那边有些过于安静了。

“你在哪呀?”徐砚嘉突然好奇道。前几日梁玦突然离校后他问过情况,只不过当时梁玦也没太弄清。后来梁玦很忙,自己也很忙,竟然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再仔细关心。

“在医院。”梁玦如实回答,揉了揉眉心,脑袋又往后仰了一些,“我爸做心脏搭桥手术。”

梁玦说完,明显感觉对面默了好几秒。

“怎么不说话了?”

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带着笑意,徐砚嘉的脑袋里迅速脑补出他疲惫的笑容,那双黑亮幽深地直直看向自己,像一把苍凉的箭刺入眼里。

徐砚嘉的话突然被堵在喉咙。

怪不得梁玦最近如此疲惫,怪不得他罕见地消息许久才回复。

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的事。

即使他们伤害过他,亲情的缘分甚浅,但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是很难真正地不问不痛吧?

他怔忪片刻,挤进地铁,脑袋还未作出指示手指直接搜索了相关的词条,发出几声很肯定的音节,“心脏搭桥手术的成功率在97%以上,一定会一切顺利的。”

“嗯,”梁玦立刻道,“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

“那就好……”徐砚嘉松了一口气,完了又不知道应该接些什么,半晌才问,“你那边现在怎么样?需要我来陪你吗?…….我照顾病人还是很有经验的,而且,即使我帮不上忙,也可以来陪陪你。”

梁玦听着徐砚嘉毛遂自荐一般的发言,失笑,随即有些无可奈何地答复他,“我在加州。”

“嗯?”

“我在加州,宝宝。”

“啊?”徐砚嘉又用了两秒才确认自己没听错,“怎么去加州做手术?”

“…是来这边谈项目时发病的,恰巧这里有相熟的教授。”

梁玦省去称谓给徐砚嘉解释,徐砚嘉“哦”了一声,轻轻地问,“要在那边呆很久吗?”

“不会。”梁玦立刻答道,“现在在特护病房观察,过段时间稳定下来我就先回来了。”

“好。”

徐砚嘉本来还想说一句“那我等你”,但突然发现他们现在也不在学期内,两人也没做过什么约定。

短暂的松懈结束,又将开始紧张的忙碌。

挂断电话,梁玦按动遥控,把房间的窗帘全部打开。

加州此时正是早晨,金澄澄的日光浇到头顶。医院临近海岸,从阳台就能眺望到道旁的棕榈和波光粼粼的湛蓝海面。

不过此时无心欣赏,扣上衣领最上端的扣子便出了门。

近日除了照顾刚手术完的梁父、观察有没有排异反应,安抚顾美如以外,还要盯着叔叔们的动作,疲惫尤甚。

尤其是昨晚,顾美如不小心看见梁玦的锁屏壁纸——他和徐砚嘉的合照以后,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

徐砚嘉这一晚有些失眠。

奶奶的身体又恢复如初,每日还能去和楼下的其他老人去逛逛公园,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但人心底的忧思仿佛是永远守恒的,不在此处操心,就会为远方的人担忧。

和梁玦通话时,他更多处于惊诧茫然的状态。现在缓过来回想梳理,许多细节才慢慢浮现。

他很想问一问,梁玦声音这么哑是不是晚上根本没睡多久?他们的时差整整倒了一轮,他夜晚怎么还能断断续续回他消息呢?他妈妈会不会又因为家庭的刺激对着梁玦爆发?

徐砚嘉忘了今晚是怎么睡着的,做了许多个梦,醒来竟然没有觉得脑袋昏沉。

他揉揉眼,习惯性的打开手机,便碰见梁玦正巧发来一条视频。

有十七兆,封面是放大的日落。

徐砚嘉内心闪烁一个猜测,下载完,果然看见一个加速版的海边的落日。

晚霞渐晚渐浓,金灿灿的海面闪着碎金般的光,落日渐渐消失在海平线。

画面定格在最后这一幕,梁玦的文字消息延后才到:【然后从你那里生起。】

徐砚嘉嘴角不自觉扬起,目光在视频中粉橘色的天际上流连了几秒望向窗外——

窄楼间围起来的这方小小天地,淡蓝和浅橘交织成天际的颜色,东方破晓,朦胧的日暮之下,树影摇晃。

徐砚嘉横过手机,略微调整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拍好点了发送:【是哦】

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心头冒出来,徐砚嘉忽然觉得,这种隔着时差的爱意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于是两人这几天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即使这边的冬天偏阴冷,阴天往往等不到日出日落,发过去的图片只是灰蒙蒙的天空。

除此之外,生活被忙碌的工作占满。

徐砚嘉的作品被画廊展出以后吸引了几个客户来定制,于是最近又更忙了一些。

本来腊月二十六便正式放假,结果除夕早晨还是去了一趟店里,有一幅画需要当场交给客户。

画店除夕中午到正月初六暂停营业,这个时间点只剩徐砚嘉和学姐在店里。

两人随意聊着天打发时间,类似于这里的工作还习惯吗、附近的房子有满意的吗、以及八卦对方的感情生活,顺便做了点手工,在店里的橱窗上装点一番,添点节日情趣。

徐砚嘉刚往玻璃上粘上一块木牌,便看见路边停下一辆奔驰,一个身穿淡紫色貂毛短上衣的女生从车上下来,走进门内。

“请问是王小姐吗?”徐砚嘉听到学姐的声音。

“嗯。”

女人点了点头,摘下墨镜来,学姐才发觉她的年龄远比她的打扮年轻,于是语调更加亲切了几分。招呼她坐下以后,便把徐砚嘉引过去介绍,告诉他这就是王潇楠小姐,徐砚嘉的第一位客户。

由于之前作品的需求沟通都是通过邮件,徐砚嘉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他伸出手,微微欠身,“你好。”

女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好。”她伸出手回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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