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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明韫冰当补品熬汤,还想借他搭桥,要是被他本人知道了,下场如何?”
当年的当年,那只雪豹将奄奄一息的鬼帝衔回这里躲避刑罚,鬼帝放下冰阵做障眼法后便魂去无所踪。朴兰亭以阵法封雪豹,借鬼帝与雾绡为开天阵法做引,一百年来,终于存够了凝梅,可他自己却要死了。
代生已破,同一人不能再用第二次,他已经溃败了。
鬼帝真魂在哪里?与躯壳还有所感应吗?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吗?会有什么后果?朴兰亭从来没兴趣知道。他只是知道这么做有用,便用了。
他的脸庞在极速地萎缩,像老橘皮一样缩在了一起,不答反问:“上神,所以,你说了一大堆――猜出我是什么了吗?”
梁陈:“还用猜?你不就是一只老书魂吗――”
还没“吗”完,庙外蠢蠢欲动的滔天鬼雾就飓风般扫进来,瞬间把所有神龛都吹翻,攒成一团,与此同时那黑蛇猛地一刺,朴兰亭先一步退开,没让它如愿吞下那些散着微光的凝梅。
十叠云山已成了万鬼之渊,不复从前安宁,那摇摇欲散的书魂上,凝梅迅速地团成了一大团,圈住了朴兰亭,将他身边留出了天地之间最后一方净土。
梁陈竭力地吸了一口长气,忽然想到法自然剑是可以沟通阴阳的,既然它能劈开太虚门――大概也可以破开梦中梦里境――
他思索中,无数渎神破开山外山的四壁爬进来,淹没了地上密密麻麻的开天阵法,把整个云中殿缠成了一座天上的恶鬼大悲宫。
朴兰亭被黑蛇的毒牙扼在了半空,却没有中毒的样子。他嘴角一阵剧烈抖动,胡子雪落般簌簌了两下,眼珠子竟然还是冷静的,死死地盯着凶云堆叠的殿门口。
他缓缓把手伸向下巴,梁陈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一种冷静的汹涌,平和的痛苦。
他十分清晰又嘶哑地说:“鬼主性恶,害人无数,口无真言,禽兽不如,罪大恶极,天地不容,三十三神宫勾陈上宫听宣而下――”
那是正史里对勾陈诛杀鬼帝的描写――只是老人尚未说完,便被打断――
一道惊雷掀翻了山外山的屋顶,漏出了创口般的苍白天幕,又像谁的腕骨。
梁陈在那电闪的一瞬间看到了朴兰亭苍老身躯里的本体――那竟然是一封信笺。
信纸上用十分漂亮的隶体写着:“兰亭已矣,梓泽丘墟,物无长荣,人无长聚……”看到这,他心里冷不防便猛地一突,但接下来却看不清了――因为那纸笺上的墨就像一个人即将截断的呼吸,还在不停地若隐若现,像舍不得离开这红尘。
在一个拉长的吸气里他忽然看清了这似诗非诗的字题――就在旁边――
韦……水……?
不。
韫冰。
作者有话说:
无何有之乡。取自《庄子·逍遥游》
兰亭已矣,梓泽丘墟。出自王勃《滕王阁序》我这里借其句重写了下文,其实原文是“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这是整个序的总结,也是感叹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第23章 四悲 灵氛
什么意思?
怎么会是这两个字?
梁陈不及多加思索,原本收回眉心安稳躺着的法自然剑便嗡鸣一声,差点把他脑子震碎,天旋地转之间,那密密叠叠的黑云像被搅动的墨池一般,被看不清形状的恶鬼扒开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几只黑蛟的爪子探了出来,蛟陋如鬼,都长着一双恶徒的毒辣眼睛。一见就想避开。
随着蛟龙的探出,那浓墨滚散的天际,云淡云白,逐渐浮现了一副巨大的若隐若现的面孔――像一张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邪面,它雌雄莫辨,嘴角微勾。才艰难地在鸟背上越过阴阳界的一行人一眼看见,便不由心神大震,仿佛被来自远古的邪神当即摄魂,灵魂纷纷从天灵盖碎到了脚底板。
正史里对鬼帝有过记载,虽然那已经是一千年以前,没有前言后语的简单记录:“――鬼帝以帝令御万鬼,尝暴虐食人,每出乘车,效天帝驾辇行。以凶煞伪做哨神,天道降八十一道天雷,凶煞尽死,妖丹成鬼相,护佑鬼帝左右,初,三十三神宫,无神可挡。”
鬼相不是一只鬼,是与神明临世会带来的福相一样的凶相。
传说鬼相出现多在雷雨天气,阴云密布时出现一张雌雄莫辨的人脸,头戴巫帽,闭眼微笑,只有一半身形,却大可撑天,手做兰花指捻于前――随手指物扶乩,点中哪一个,那人就必须答一问,答不出来,便做祭旗。
但它问的东西,鬼都不知道怎么答。
当时的当时,鬼帝可谓是闻风丧胆,鬼相一出,几乎是灭绝人寰的。不止夜止小儿啼,甚至有百姓生出类似鬼相的孩子,以为灾殃,直接闷死的。
神陨以后,九州基本连凶煞都少见,苏视一行人连同仙鸡顿时看愣了,就见那似笑非笑的鬼相手中缓缓比起兰花指,深黑色的一截枯逢在它手中毒虫般流泻繁衍,蛇尾一般掉在半空。
这画面诡谲又令人不寒而栗。黑蛟却已从鬼相的眉间脱身而出。
――它们拉着一架帝辇。
那垂帘外叮咚作响的鸾佩有灵,却也是恶灵,喙下如沾人血,恶毒的眼睛四下一扫,叫人遍体生寒。
那帝辇三面有黑帐,正面看去,只有极高的帝座与逶迤的漆黑袍袖。
蛟龙咆哮着拉车而下,寒蜮的仅剩的恶鬼像是倾巢而出了,凶神恶煞地铺满了天,围在鬼相身边,叫人一眼看去,像窥见了一片来自古老时代的云。
彼时有神鬼相争,动九天,坼苍穹。地裂生莲,天崩落泉。
山外山里,黑蛇则像是完全不敢动了,僵成了一条烂树根。有些鸟上的“人”根本承受不住威压,竟然声都没出一道,就两眼一翻,当即魂散了。
帝令对常鬼的威压堪比法自然剑催弱草。
梁陈知道明韫冰诓他,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诓的,心里到底还总想起他整个人灰飞烟灭那一幕,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地放下心来,并后知后觉地产生了一点毫无缘由的愤怒。
真是好气派啊!连个脸都不露给他们这些“凡俗”看!
他正想到这里,那鬼相手上的枯逢便瞬间开始占卜,硕大法盘打出,转的人头昏眼花,还未看清,其中一截黑木已经暗器般朝梁陈打去!
苏视悚然一惊,就见梁陈身上的网被黑木刺破,他偏头一躲,黑木却在劈风的速度里硬生生转了个弯,微声而尖,尖声刺耳――凿进了他的发冠里,瞬间击碎那玉冠!
梁陈的长发泼墨般洒了一身,并指拿住那充做乩子的一截枯逢。
朴兰亭忽然道:“又来了。”老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这语气有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