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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鬼死后身上是会有伤痕的,毕竟医科圣手的业务还没有普及到鬼界。要想尊容好看点,以前还能去大悲宫求鬼帝缝缝脑子。现在寒蜮都破了大半,尊主也吊着最后一口气,又穷又弱,连颗草莓都要从别人手里讨……大家无依无靠,只好裸奔了。

鬼靠心污滋养、杀人活着,但如果一直不杀人的话,伤口反而会渐渐痊愈。

不过这个操作难度还是太高了,毕竟古往今来也没几只缺心眼的鬼,被人害死了还甘之如饴地一心向善。

他的躯壳已经是被顾平渊占去了,可要成为能被明韫冰召出来的类凶煞,要么是相当凄惨,要么是相当能苟。

顾仇长不大,身躯还是小孩模样,心智也仿佛不全,但确实很喜欢笑,也很招人喜欢,不可能是那种藏头露尾、阴狠狡诈的老油条。

那只能是第一种情况了。

那又回到了苏视那个问题——他是怎么死的?

梁陈忍不住心底发凉,想道:“这个,怕是要问我二哥了。”

帝王心事,如何能猜?败者怕是只能食尘。

二十一年前新朝才立,太祖也是如此对逆党赶尽杀绝。彼时梁陈尚且年幼,正对生死还没有什么概念,以为它们只存在于村野闲话里,但当事实血淋淋地放在面前时,他却很难无所谓。

只是对二哥梁晏,梁陈理智上明白一切,情感上还是很抗拒把他跟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苏视也不是什么小孩,梁陈一默,他也马上想通了其中关节,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影卫直属于皇帝,若是提早找到了顾仇,当然没必要向他们汇报。说不说,帝王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良久,却是顾仇笑了一声,把两人的思绪重新牵回来。

梁陈摸了摸他的脑袋,却冷不防被扎了一下。

他缩回手,定睛一看,发现这小鬼脑门上有一截枯逢削成的簋针。

梁陈心里一动,虽然这么想很扯淡——但明韫冰是不是想让顾仇拿回他的身体?只要顾平渊死了,顾仇又向他祷愿的话,这事儿并不是不可能。

“这里好漂亮啊!”顾仇傻了吧唧喊了一声,不顾跑出来被阳光扫到的那一刻,魂魄都淡了几分。

苏视叹了口气,把他按回长命锁:“你还是睡吧,小友。”

顾仇异常听话地躺了回去,抓了抓苏视的手指,好像一个握手的动作。

“顾平渊跟贾仁都送宫里去了?”须臾,梁陈问。

贾仁正是那觊觎小姑娘的死太监,好险没被梁陈一重剑拍断肋骨。随行养养废废,一早秘密地拖进宫去了。

要是审了一夜,可能什么都倒出来了。

苏视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个。宫里审人是什么样的你肯定知道,徐国师一手操办的水牢,狠得令人咋舌。那么个翩翩君子式的人物,倒能做出这样的酷刑来。”

梁陈把长命锁,先收了起来。

“夜里就传来消息,”苏视面色凝重,却低声说,“贾仁已经去了。”

梁陈眼皮一跳:“梁斐……”

“别提三殿下了,他称病不出许久,本来夜里宫中请他进去。谁知道大太监亲眼看见他蓬头垢面地爬在地上跟狗抢吃的……陛下派了个太医,也就揭过了。”苏视表情有点不忍直视。

梁陈抽了抽嘴角,袖中那刻着梁斐徽纹的玉佩也似乎重了起来。

他瞅着愈发亮堂的天色,道:“我二哥是最不喜欢这些明争暗斗的。立长不立幼,就是为了堵他们的口。太子殿下虽然样貌稍不如人,但才情、秉性、胸襟都是没的说的,偏偏底下的人心眼子多,争来弄去,忒不嫌累。”

苏视叹道:“江山易改,何苦来哉。”

梁陈赞同地顿了顿,又问:“梁潮呢?”

“落尘一直没回府,跟圣上谈了一刻钟后,不知说了什么,竟惹得龙颜大怒,罚在勤政殿外跪了一夜,他一早又自请去戍边。”

“………………”戍边,真有想法。

梁陈摇头道:“现如今天下太平,戍哪门子边?就是受了情伤,也不能一蹶不振啊。”

“我觉得这事儿没完。”苏视没接这句闲话,少有地面色凝重,“——今早我眼皮子一个劲儿地跳。虽说顾平渊跟顾仇都被抓回来了,前朝的人大概是起不了什么波澜了,但总还是觉得不安。”

“怎么你突然说起这种话了?吃少了?”

“我们在凉珂的事,为什么汨都这边知道的那么快?这事儿蹊跷。时想容同时跟前朝、汨都勾结,那阵法虽然被毁了,但地神真的就那么几个吗?你还记得吗?那白骨精在红颜告诉过你,这种造化炼制出来的地神可以杀人、夺魂、欺世盗名、苟且偷生。”苏视停了片刻,“前头几样无非是寻常坏事,这苟且偷生,换个说辞的话……”

梁陈一点就通:“你是说……长生?”

苏视点头。

“那么时想容背后可能还有人——”梁陈说到这,下意识一停。

苏视:“怎么了?”

“你听过明韫冰管时想容叫赝品吧?”苏视点头,听梁陈若有所思道:“那么这件事说不通。”

因为按照明韫冰那种脾气,不可能会让自己处于他人掌控之中。时想容既然经神明复刻了鬼帝的性情,自然是一样秉性,绝对无法接受自己只是一枚棋子。

除非……她本人也不知道。

她是无知无觉地就做了别人的垫脚石——按梁落尘的叙述,他当时落难是因为身中盲毒,被追杀。梁落尘云游四方,武艺高强,等闲的暗卫是无法将他逼至那种地步的。

何况他在凉珂失忆几月,何至于当地的衙门一字不说,也没有任何影卫找去?

梁落尘被追杀的时候,反手扔把沙子能砸中十个梁斐的人。这事儿必定跟他关系匪浅,但梁斐怎么可能知道凉珂有块遗世的冰瓷守在那里,还肩负着一张巨大的开天法阵?

时想容又从而得知造化之法?那明明是芈族秘术。

这里面少了一环。

“还有一件事,我叔父被削爵了。”这时,苏视打断了思绪。

梁陈应言蹙眉。

车马摇晃着,苏视的侧脸被清晨的光一洒,有些朦胧起来,像蒙尘的玉。

他说:“跟着先帝开疆拓土的老臣们,死的死贬的贬,如今就剩我苏家一脉了。到底显眼。”

渐渐吆喝声起的市井声里,这言语混杂不清,但一个个字又都入了耳:“想来战功再赫,也逃不过一个兔死狗烹。……我双亲游江南时覆舟而去,好歹给我换了一条命,如今我一心为国,只怕天不信。”

这都是推心置腹的话,不是至交必然不出口的,何况梁陈又是皇叔,与皇帝是至亲。

“你也不必太多心,”梁陈道,“也许圣上体谅苏伯伯年老了,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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