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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衬美人?只怕很难分辨。

明韫冰接过这几枝,放在了手边。

林瑟玉说了一会儿废话,他都“嗯”“哦”答了,但完全没有要摊开来说的意思,把红长虫弄的挫败无比,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忽觉耳廓发沉,抬水一看,鬓边簪着一朵花。

明韫冰看书——或者说沉思累了,手扶额头在闭目养神。

才只过了这么一个多月,他比在汩都的时候,变了不少。

不止是那种鬼魅的气质变冷了,连有些浮动的眼神都变了,好像那种沉到最深处的寒莲,终年在不见天日的冰底散发浅香。

好讨厌啊——如果他一直都被好好对待的话,根本就不会这样吧。

林瑟玉攥拳甚至想出去找梁陈打架了,但凭她那脑袋,也隐隐约约知道,他们俩如此纠缠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谁答应谁不答应。

那其后更深重的东西,怎么会是她这种小小妖兽想的明白的?

街外的人来来去去,明韫冰静静看着,片刻说:“其实我从来没有在第二阶天有过,你们称之为喜欢的东西。”

他心口那个约定明明灭灭,忽然降到了很暗的地步,几近虚无。

林瑟玉瞪大眼睛。

“你喜欢过谁吗?”

“我……没有。”不知为何林瑟玉哽了一下,那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凝滞,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然而明韫冰马上注视过来,目光宛若飘雪,直接吹进了心里。

仿佛能够读心,他没有追问,而是说:“从我出生以来,我就没有在人间烟火天里尝到过任何有关爱意的东西,孙大圣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却不如他自傲。我比纸还要脆弱,童年时,只要有一天晚上收养我那户人家那个女性不过来看我,我就一整夜睡不着,也不想数星星,我就看着外面的梧桐林,想象自己是一只鸟巢在上面。”

林瑟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根本不是那种喜欢剖心的人,如此坦诚的表白就像告别,然而她却想不到任何一个字回。

“后来我被他们丢掉,在大雨里被法亟抓住锁在无望涯用暴刑抽了一千八百六十一个耳光,教化让我几乎骨骼重磨,痛到极致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只有极端的恨意和怒火,”明韫冰垂下雾沉沉的长睫,“拿密折折掉这段又重塑了一遍骨骼,也很痛,但不管多痛,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林瑟玉手捂住嘴唇,眼泪大滴大滴地从她眼睫滚落。她想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但又感觉明韫冰并不是在对自己说。

“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等我去确认,这个如此憎恨我的世界为什么总是那么吸引我,天空、悬崖、海潮、鲜花、美景……”他覆住林瑟玉的手背,就像择花一样把那只手摊开,不带任何撩拨、纯粹审美地拂过五指。

“你们。”

像西风从掌心掠过。

“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发现的。”他说,“梁陈第一次亲吻我的时候,忽魂悸而魄动,像复活,像新生。好像我是鬼也没事,好像敏感也不是缺点,虽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是怪物也没事,也是会有人靠近的。”

“别说了……”

“我迷恋那种感觉,就像对待以前所有的东西一样,想让他臣服,成为我的东西。想让那个高高在上的领神大人成为我的专属物品,想他再也不要看着其他东西,一心一意地为我存在,就像其他的鬼魂一样,在我看向他的每一眼里,都为我神魂颠倒。让我借着和他厮混的感觉,自欺着一个骗局,假装我不是异类,不孤僻不是畜牲。”

“别说了!你有病啊?!你有病啊?”林瑟玉哭着扑上来捂住他的嘴,然而被他决然扯开,一字一句地继续,自虐似的说:“我无所谓其他人,那些灰尘一样的东西,却在他眼里如此珍贵。我想杀掉的,他拼尽全力去保护,而我不愿意理解只想要他,我发了疯似的想要他补偿我曾被神族伤害过的创伤,想要他带我脱离卑鄙的鬼族身,其实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其实他何必负责?其实那不过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和虚荣感,说是喜欢都太高攀,跟爱情更是不沾边。”

他心口那个契约灼热地亮了起来,他抬手按住那地方,感觉心脏像被抓紧,而枯逢像在疯狂地枯萎。

“我在亵渎他以前就想过,此后会如何。我不是不知道一切暴露以后他一定会被打下云端,那规避不了的后果。但以前我只是阴暗地想到,如果是那样——才证明他是真的爱我吧。”

林瑟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臂和浓密的长发横亘在他颈前。

他抓着这个柔弱女子的手臂,感觉眼眶里一阵热意,他这段时间哭的太多了,实在是不需要了。

人生如逆旅,何必如此痛苦呢?

“我只想看见他为我不顾一切身败名裂,丧失理智坐立不安;这几天我想了很久,才发现这种想法有多自私,有多恶毒,有多自我。”一阵极重的酸楚冲上鼻尖,但他很快就把那哭意压了回去,像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在说话,“看见静修和梁仲臣接连死在我眼前,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那么恶毒,我才知道哪怕只是想象他稍微磕碰一点,我都会万分痛苦,我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从来没有扰乱过他,让他陷入这么左右为难的境地……”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明韫冰深深地抽了一口气,那听起来非常像一声哽咽,但他的声音无比冷静。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有放弃的东西,我现在不想要了。”

云层沉沉地飘落,不知哪来的二胡,拉出一首应景的离歌。

心口的契约仿佛感知到一方的心绪,从胸膛缓缓散开一阵又一阵的微痛。

牵引着四肢百骸,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感官格外灵敏。在渴爱期是这样的效果,需要伴侣通过灌溉来滋养鬼魂的元气,作为代价的是太放纵,神志会受到损耗。

感性动物的鬼族都非常直白,从来没有哪个契约是像这样,约定以后空白了数都数不清的渴爱期。

偏偏是我,是这一族的帝王。

所谓佼佼者。

他不禁笑了一下,那是一个自嘲又自伤的笑。

“我曾以为我永远都不会主动解开这个契约,我以为我会永远抓住他不放,像厉鬼缠身一样一直骚扰他。”

“你才不是厉鬼!”林瑟玉语无伦次说,“你在我心里比他们那些神族好看一万倍,比第一阶天那些人要好一万倍!”

这样天真的话只是让他笑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喜悦。更多的是因为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肯定。

“比清渼还要好看吗?”他问。

一瞬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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