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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实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比所有的神族,所有的奇景还要美。
什么字眼?我对你?
“你是不是在骗我?”——不是。
什么东西?承诺吗?
你的名字。
韫冰……
我亲自取的,从典籍里翻了许久,最后还是在最喜欢的一首诗里选了两个字。
明静,静是执着追究理义之必然;韫冰虽听起来无稽,取其反义,外冷而内温,他是温柔纯善的人。
不能忘记,不能忘——
但所有的记忆却如石板上的深刻纹路,被疯狂流逝的光阴擦拭磨平,断篇残简似的,退进深埋的棺椁,覆上一层又一层的黄土;而神魂在飞速后退的时光里变成一个现在的人,与幽灵隔开那么多的错过,那么多的迟到。
我一步步地离你而去,被大风与世界抱住,手臂还是抬起的,可要抓住的东西,已经看不清。
明韫冰。
明韫冰。明韫冰。明韫冰。明……
呼啸的流水将神明眼尾的水色瞬间吞噬,就像从未出现过的白日星辰一般无人察觉。
与此同时,第二阶天,流渡岛。
风和日丽似乎寻常,一人走在路上,忽觉心口发热,肩上发寒,手还没有抬起来摸索,忽地心口钻出一条大火,整个人无风自燃了起来!
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一石激起千层浪,传播开来——
漫岛惊叫之中,就犹如传染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密密麻麻的人宛若灯芯似的接二连三地全部烧了起来!
从天上往下看,很清晰地能看见地上以人为引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走势布局与千年以后梁陈在凉珂看见的别无二致——
造化。
酲谷大树上,徐念恩盘腿坐在梢头,解下那蒙眼的布,只见他目如晓星,哪有一点瞎的样子?
他近乎无悲无喜地望着远处被邪术席卷的众人,不知心中在想什么,良久才在手上抛出了一串叮当乱响,摊开一看,那三枚铜钱静静地躺在掌心。
焚毁流渡,冰火收集的力量足够试启造化了——这种法阵失传已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起效的。
徐念恩需要它。至于其他人——
“叮当。”
铜钱落在了草丛中,歪歪斜斜,不成一卦。
又算什么呢。
这时,两道极其绚丽的光嗖地闪了出来,一红一白,如同流星交织,随着凤凰的清啼与雪豹的嘶吼猛然撞出。
徐念恩眯眼一看,那正是流渡南桥的方向。
被神鬼抛下的灵兽等在人间,没有等到归家的爱侣,只等来了故乡的毁灭。
灵兽的寿命很长,这两只还在幼年期,没有一点成年人的冷静。几乎是发了疯地以命相搏——凤凰尖叫着想要吸食毒火,如同一丛悬空抖簌的红玫瑰;雪豹一次又一次地撞进火海,想要吞噬掉烈焰,然而皮毛全黑,却是杯水车薪。
人们哀嚎痛惨地叫,在残忍的折磨中无力祷告,那曾在此地居住的神明,远在天外。
事不关己的徐念恩演算片刻,英俊的眉眼像刷了一层黑影一样阴沉。
“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指望神族来救?”他冷笑一声。
“一群废物。”
忽然,一声巨响爆开,徐念恩应声开去,只见岛屿中心,原本只有寻常一只狸猫那么大的雪豹强行跨越时间,身躯放大到了一座山那么高,冰火阵的妖火正疯狂地往它身上扑!
一股焦黑的味道蔓延开来,被毒火放过的人群茫然地看着这只妖兽。
徐念恩蹙眉。
——这只蠢猫也不知道学点乖,偏偏学梁远情搞什么牺牲,以自身为献祭,虽然可以抵御一部分冰火,但下场轻则失智,重则没命。
正在他这么想时,又听重云里一声啼鸣,宛若昆山玉碎。地面上席卷全岛的毒火惊愕抬头,只见一支火红利箭自九天疾驰而下,随着离地愈近,近乎恐怖的漩流暴涨开来,一重比一重地降下极其摧毁性的压迫感——
徐念恩只顿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那是将要涅槃带来的力量变化!
她疯了?!
这只凤凰甚至还没有成年,世界上可能也从来没有一只凤凰还在毛都没长齐的时候就陨坠献命,威力究竟有多大,也不得而知——
“啾——”
“吼——”
转念间凤凰已直破地面,一箭正中阵心,人族的尖叫声里,大片如荼的火燎烧飞扑,如火药猛然爆开,鲜艳的光浪瞬间交织在冰火与造化互叠的地面!
徐念恩猛地坐起——
大雪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吼——”
那一声实在是太发聋振聩了,瞬间岛上的镜钟全碎,音波震起的水面沸腾般狂卷起来,空气中似乎能闻到那灵兽喉头的血腥味。徐念恩急速一个化音符拍到耳际,正想控制造化,但已经晚了——
雪豹的吼叫可以迟滞时间,那一声以后所有的人的动作都变慢,然而凤凰涅槃的速度却并不受影响。巨大的反常之下无序的岛屿上竟然风吹草动,尖啸的气流刀割般席卷阵法,清明和大雪一头撞进那洞开的空隙之中,一切都开始清盘重列!
徐念恩紧蹙眉头,仿佛看不见死命抱紧树木大石的人。
这两只灵兽的献祭之下,混沌竟然开了!
借冰火而启发的造化,以流渡人为原材料,以勾陈落在岛上的神明气息为引子,如若成功炼制,地神必然就是勾陈的模样。
然而冰火已经破了——
烈火被疯狂地卷进混沌洞开的缝隙里,那只雪豹几近凄惨执拗地一同撞了进去,转眼之间就没有了踪迹。那一瞬间徐念恩其实是下意识做了一个伸出手的动作,但很快就莫名其妙地收回去了。
他还是江湖骗子的时候,其实也在书院里带过这两个孩子。记得大雪喜欢写白字,清明则喜欢耍小聪明,比如罚她抄书,她就两根毛笔一起抄,写出来的东西狗看了都摇头。大雪则是不管教什么,他都有本事记成另一套,就跟脑子里全是水似的。
猎猎的风里,凤凰涅槃带来的气息还未散去,徐念恩忽地发现自己遍布的造化阵有些异样:
那些原本刻在石碑上的纹路,似乎被人改过。
徐念恩只看了一眼,就猛然发现那不是明韫冰的手笔,而是——
呼啸而下的疏荡冲遍了九州,唯独没有眷顾本就被净化了的流渡。
流渡岛上,一片混乱的风火之中,造化阵被扭曲反噬,最终汇聚到了三个格外灼亮的点上。
从天上看,宛如地上的星子,但直下九霄,在凤凰嘶哑痛苦的哀鸣声中,就看见那不是三个地方,而是三个承接了神明号令的信物——
南桥卧室枕边,妥善收好的书信中,一张青色的信笺,正是梁远情用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