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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地方都昏暗暧昧,处于临界的边缘。像过溪那样被神明亲手扶正重演的平衡界,已经很少了。

更多的就像酲泉现在这样,阴阳序早已崩溃多时。千里无云万里血腥,百草萧瑟黑风肃杀,幽魂缠绵,恶灵破碎,简直是活脱脱一座鬼城!

所有人不死不活,皆被其中一大煞掌控——这座极忘台,正是那完全吞噬了阳序的大煞老巢,也是酲泉的平衡界所在。

原本此地为一处环形流瀑,数道山泉从天冲下,云蒸霞蔚,一至秋日,美如仙境。因此又名小疏荡。而阴阳序崩溃以后,瀑布冻结,清透的活水被凝成血污,一道道覆在枯燥的山崖,将万物生机冻杀殆尽。

极忘台下,第一阶。

几队面色灰败的人正被赶进门去,那押解的却不是人,而是半立起来的几条毒蛇,蛇瞳中射出悚然的毒光,利箭一般钉在他们身上,阴毒之极,简直不寒而栗。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貌都是酲泉人。其中一个少女怕的几乎挪不动步子,眼光不停地乱瞟,哭又不敢出声,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地上。

蛇监像有意识似的,竟然扭将过来,冰凉的蛇尾一下下推促少女的腰身。——“啊!”如被刻毒的蛇吻舔过脊梁骨,少女吓得尖叫起来,不小心撞到前面一个男人。那人回头骂道:“不长眼睛啊!踩到老子脚了!”“别推!”“谁他娘的还在挤啊!有人摔了!”

一阵骚动。

“嘶嘶嘶嘶——”

几条蛇危险地发出警告,而其中领头的一条弹起如电,骤然放大几倍,如一条黑鞭,啪的一声抽的哭声错起,人仰马翻!

尖叫和叫骂乱成一团,随即一道嘶哑的声音从那蛇吻里吐出:

“闭嘴——!”

这声音阴冷无比,一听就令人从脊梁骨冷到脚底板。所有人不自觉地住嘴,喏喏起来,摸爬滚打着以各种姿势排好队列。

最开始惹祸的少女混乱间被人打了好几下,在噤若寒蝉的气氛里捂住嘴巴,闪着泪光爬起来,绝望无比。

这时,一抹红光从塔身闪过,她呼吸一滞,发现那不是什么光,而是一条鲜红如血的巨蟒!

这条红蟒,酲泉人并不陌生。他们甚至给这蛇立了生祠,每家每户都供奉她的塑像,尊称为“蛇娘娘”。

一般能享受这种殊荣的,在上古都飞升为神明。而在人世朝代里,非润泽一方的好官,也不能有如此待遇。

蛇娘娘能获得优待,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在还愿这方面,蛇娘娘比“圣女”时想容还要狠毒:圣女好歹还算有求必应,损的代价比较缺德,蛇娘娘损的比时想容恶毒多了,一概流氓做派,不听便杀,阴狠无比。

他们城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总说,这种怪物,在上古早就会造了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但……

少女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半塔上的艳红,心想:“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死无葬身之地呢?”

蛇喽的催促下,众人缓慢地挪动起来,少女无意间一瞥,低头看见脚下大片大片的纠葛乱藤。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曾经和爹娘上山打柴,自己乱撞进野草堆里玩耍时,发现这小疏荡的水帘里,其实是打通的。虽然现在已经被恶草爬住了,但其实看似平直的峭壁上,只要勾住,就可以顺着藤蔓爬进去!

“嘶嘶嘶——”

怎么办?

少女颤着脚往前走。

要不要跳?要不要跳?

她最怕的就是高了,以前连树都不敢爬。单是往底下看一眼,几乎就要怕的哭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不断地打转。

冰冷的蛇尾“嗖”的一下打在她后腰上,那一瞬间她一咬牙,猛地一扑,脚就踩了空——

“啊——!”

“她坠崖了!!”

一声尖叫打乱了才恢复正常的纵队,数条毒蛇嗖然包围过来,领头的那条一看,只见底下瘴气沉沉,厚布的荆棘只抖了抖,就不再动了。

其它的蛇摇了摇尾巴,似乎不知所措。

——无缘无故又少了一个人,蛇娘娘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领头的蛇瞳如被一种刻毒的液体浸泡过,仿佛铜刻般盯了许久,才收起蛇头,示意继续走。

诡异的是,不论是被押解的人,还是押解的蛇,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在无数人心肝胆裂的另一端,极忘台中层,少女坠入深渊的惨叫才在耳边消弭,那条蜿蜒而下的红蟒即幻化人身,红裙如火,立在苍茫风中,遥遥而望。

她的侧脸异常苍白,气质阴毒,惟有五官妖娆,还似从前。这副模样,别说故人,就算是亲手救过、并净化了她的勾陈上宫梁陈,恐怕都不敢认。

这正是林暄,林瑟玉。

她甚至都不如朴兰亭的留书梦中那样鲜活,一种独属于鬼族的惨淡虚无出现在她脸上,违和又怪异。

苍白的皮肤底下,血管像火一样隐隐烧灼现形,极为可怖。放在以前,总是要哎呀哎呀地大呼小叫一番,如今却已稀松寻常,连呼吸都没有变淡一点。

林瑟玉心头憎恶翻涌,并指点穴,止住了那号令的感应。

“快来了。”她心想。极其冰冷,像取出一把刀,“怎么不去死。”

一只小鬼沿着栏杆爬过来,咿呀地拽住她的裙摆。咕哝了几句什么。

那是鬼族的谜语,按理说她不应该听懂的,灵蛇交感的方式是释放毒液和气味。

但林瑟玉听懂了,淡道:“是吗。”

小鬼又着急地说了起来,拽着她的手挥舞着,仿佛想把她拽走。

可惜这么个动动手指就能让它灰飞烟灭的小小幽灵,哪能拖走一条千年修为的灵蛇呢?

倒是鬼魂的急切引起了神灵落在四周的千年阵法,回应起了一阵奇异的感觉。

林瑟玉心口浮动片刻,那道号令就在心口悸动,几乎有种怦然心动之感。

但她知道,自己真正心动时,并不是这种仿若坠崖的惊恐感。

心动?

简直像一千年以前才有的字眼。

又是对谁?

这自问猝然闪过,一念而逝,转瞬就被无尽的杂绪按进深渊。

“我不怕。”林瑟玉冷笑,“他要来拿,就来。真若短兵相接,难道你以为他如今还杀的了我吗。”

见她无所动摇,小鬼非常落寞地仰头,仿佛觉得多盯几下,就能扭转她的想法。而后突然想起什么,叽里呱啦了一顿。

林瑟玉在听到某个字眼时,冷漠的脸上一动,居然有了一点活气。

良久,她问:“当真?”

鬼童奋力点头。

“你……向他说过我了?”

得到否定回答后,林瑟玉绷紧的眼角莫名松开了。但紧接着小鬼又说了一段话。

沉默。

沉默过后,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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