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4


这人世将养过十余年,居然让李家把这条蛇养活了。

林暄可以化形时,救她的人已经辞世,她被一代一代地当做家传之宝,转手数个家主。

这些人里面,有一板一眼的,也有玩世不恭的,但相同的是,都求她的护佑。

当时降真已没,神道已合,但各地时不时还有些小鬼之类的侵扰,那是天地阴阳崩溃的前兆。灵蛇可一叶知秋,又身负巨力,总是能见微知著地报难。

她不像明韫冰,对有的东西格外执著,只是混乱度日,大多时候,空迷茫着。

有恩,须还。但有一个声音对她说。

“李家从一位江湖术士口中得知,灵蛇血可延年益寿,”阮颜愈轻轻道,不出所料看见苏视和云青峭脸上掠过诧色,“那条蛇便成了药材。”

苏视道:“她这样残暴,会甘愿束手就擒?”

“会的。”回的却是云青峭。

沉默。

须臾,她道:“给女子套嚼子,不用任何借口。”

被抽血,所幸回愈很快。因为修为太厚。

送走第九代李家人,林暄被一个年轻人接手。所谓富不过三代,早年累积起来的声望名誉,家财权势,到了这一代,已经锈迹斑斑。以至于掌权者都拔不出一根好草,是个实心的酒色之徒。

凭祖荫,圆滑变通,财色相投,做了尚书令。

林暄就是在那时,结交了那个与明韫冰有三分相似的尚书千金。

她确实和明静习性太像,明韫冰会因为初吻在寒夜而在以后每一个有子规啼的寒夜里宛若被吻,她会因为某个人有故人三分影踪而剖心泣血,付出一切。

可惜,人鬼殊途这个道理,梁陈教了明韫冰一千年,他也不彻悟。从来就没有人教的林瑟玉,更彻悟不了。

“灵蛇帮小姐私奔,谁知那游侠并不是个良人。逃命中途给小姐下了情毒,闺阁女子都体弱,哪经得起这样的烈毒。一贴药下去便一命呜呼。那李小姐命丧情场化为厉鬼,奇怪的很,不怨情郎不怨家长,偏偏来向她索命。”

“人化常鬼,再如何厉害,也不能和这种灵兽抗衡吧?”苏视道。

赵员外笑着摇头:“苏大人,你太光明磊落了。”

阮颜愈放杯:“以卵击石当然不是明智之举。但不管什么东西,有多厉害多狠毒,只要有情,就脆弱的不堪一击。我日间听你们说那位鬼主,不也正是这样吗?”

第151章 解忧无虞 我与我周旋久

李小姐与人间的兄长做了一局,将林瑟玉困进笼中。

笼在酲泉。

“她为什么要那样?”云青峭忍不住道,“这畜牲虽然该死,当时总和李家算一丘之貉,也是为了帮她,左不过弄巧成拙。何必……”

恩将仇报?

她一动,纱布有些松脱,苏视连忙靠近查看,低道:“十日之内,死魂是可以还阳的。”

当时没有神,无法请愿,但凡尘散布的邪术妖术也不在少数。

云青峭一愣。

阮颜愈却点头:“正是。李小姐是为了复生,才配合她兄长设局,把那条蛇骗进了酲泉的陷阱。但一个女子——尤其是貌美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会在一大票虎狼之伺下遭到什么对待?想也不用想。”

饶是云青峭性子冷,自诩见识过世面,也被这故事冻出了一身的冰渣子。

苏视轻轻扣住她发凉的指尖。

“那……”

“那以后,她应该就是疯了。”阮颜愈的声音不再像起初那样和缓,平铺直叙,“开密折破局以后,酲泉几乎被屠城,尚书府被血洗,那时据说就算住在十里以外,都能听见里面一阵阵惨叫,白天黑夜,持续不休。”

几人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一声轻响,却不是任何人。——那少女在梦中挣动,像不堪重负,蛇尾终于曳在了地上。

苏视这才开口:“先前在凉珂,有一位类似的圣女。也起了一座高塔,在平衡界处掌控阴阳,为扭转命运。——我后来听说,她生来替别人受了极刑。这条蛇造极忘台,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可时想容到死都摆脱不了的宿命,同样血债累累的林瑟玉,又能怎么挣脱呢。

极尽疯狂,世界就能给你一个答案吗?

可笑。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赵夫人道,“极忘台有许多层,蛇女一般押人进去,沉入血池,练就半蛇,据说这样若是练出一个成功的躯体,就可以代生。”

苏视皱眉:“代生?”

不怪他一惊一乍,守孝还未结束——梁晏就是死于谋换代生。他意欲以最像自己的儿子做载体,却被梁斐反将一军,二人同归于尽。

而林瑟玉造这么多孽,竟然只是为了造出一个可供代生的躯体?

赵员外道:“这些我们可不知道。山野闲人,镇日只听村话矣。”

这时云青峭忽道:“我要进山。”

几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幻听。却见云青峭起身取剑,作揖:“多谢两位款待,这小姑娘劳你们先照顾——别过。”

竟然真的要走!

且不说这还是半夜,晨露未晞,就她这小身板,怎么看怎么都会被瘴气缠身小命危矣!

苏视本想耐心告劝,一个话没出口云青峭行如风已经走了——云姑娘很懂这货的废话之多,直接不给他发挥余地。

苏视只好先给赵家夫妇告别,千恩万谢,留了银两,这才抓起还在呼呼大睡的神兽大雪,拔足狂奔,在狭隘山径中发现云青峭身影时长出一口气。

云青峭看着稳重,谁知心里也这样不羁,说走就走,毫不以自己安危为重。苏大学士攒了满腹的废话,正欲开喷,就见云青峭回头一看他。

那一眼莫名令这话唠兼段子手闭了嘴,因为那是一个太过认真的眼神。

“我十岁时,”云青峭忽道,“父母被贼寇杀死,我被卖到西湖官船上,为那些名妓扶琴。”

晨间的风将她的话音吹的很冷,苏视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临安出名的姑娘,我都跟过。其中一个常被贵客眷顾的女子,撞见我在船舷借灯看捡来的《诗经》,隔天她给了我一两纹银,叫我买碧雪斋刻本。”她吸进一口潮湿的雾,“我及笄那一年,她将我推荐给了太子。说‘奴家侍寝就够啦,您可不要吃窝边草,这么个只知道读书的呆丫头,叫她添墨习字就好啦——’”

苏视下意识一伸手,但没有碰到。

云青峭极快地擦过眼角:“我这辈子见的最多的就是妓/女。不管青春丰茂时有多风光,到最后永远落得一个老大嫁作商人妇,这还算幸运——自杀的发疯的自尽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不计其数!”那尾音转为一种极其痛恨的激愤,沉淀下来,立誓般,“这一个

- 御宅屋 https://www.yuzhaiwu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