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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遥凌支支吾吾不肯说,惹得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即要替她办退学,转去另一个学塾。

沈遥凌果断拒绝了,表面说是因为怕退学丢脸,实则是为了宁澹。

她就是在太学院里认识的宁澹。

宁澹与她不同,与任何人都不同,他像是话本里冷面无情的神子,头昂得高高的,目光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学塾,就像永远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唯一有资格与他扯上关系的就是医塾。

他身负皇命,必须在太学院的医塾出任务时带着飞火军随护在侧,这是大偃第一学塾的特权。

她也只有留在医塾,才能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多看见宁澹几次。

同时也让宁澹看见她。

现在想来这种念头实在好笑,但她为了宁澹真的做过很多的傻事,而这只是其中一桩。

过了会儿,若青来回话,说已经请那两位公子离去了。

沈夫人没再应声,转头看着女儿憔悴的病容,叹息一阵,又抬手在那烧得烫烫的小脸上抚摸一阵。

眉目中愁肠百结,但除了一声叹息,沈夫人什么也没说。

沈遥凌张着嘴呼吸,喉咙一会儿就发干,合起唇瓣来抿了抿。

年少的她对母亲的神色定然不解其意,可现在的她却能看懂了。

母亲是厌恶医塾的学子勾心斗角,更心疼她病这一场,不想她再留在医塾,可是又为她的执拗犯愁。

太学院的医塾是整个大偃的掌上明珠,多少学子抻着脖子想挤进去,但这里对于沈遥凌来说却是个荆棘丛。

沈夫人显然也这么觉得,想要劝说沈遥凌离开,却又深知女儿绝不是服输的个性,不忍为难。

沈遥凌怔怔地想了很久。

“不知值不值当。”

这句是上一世的酒后醉言,却也是她这一世心中嗡嗡的警钟。

若将夫妻比作一条江,有人悠然自在赏遍江景,也有人运气不佳溺毙其中。

她与前世宁澹的结局确实不算太差,成功到达彼岸,风景也还算优美,可渡江时却是靠她一船一桨渡过去,掌心磨破,血迹无人瞧见。

她从前记挂着宁澹时一颗心里便满满地只装得下一个人,吃了苦头也不觉得苦。

等到真正长大了,才觉出十六七岁的自己实在好笑——她爱护自己都从未使劲过,怎么偏偏为他人平白生出九牛二虎之力;既然有这般无私无畏的他人之爱,为何后来国家凋敝百姓仓惶,而她除了祭天祈神,什么也做不了。

她并不是责怪上一世那个年少时的自己。

她赞誉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但若要她再来一次,她敬谢不敏。

再追逐宁澹一次?

再一次为他撞碎南墙、咬着牙证明自己头够硬?

她真的做不到了。

玩过的解谜游戏不会再玩第二遍。

已经过过的人生,沈遥凌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沈遥凌慢慢转眼,隔着开了一半的窗望向潮湿的青墙,那些年在宁王府的夫妻共处仿佛还历历在目。

傍晚的絮语,依偎过的胸膛,帐间彼此紧握的手心,都还记忆分明。

一朝改变,当然不适应,也不舍。

但终究抵不住疲倦。

她拉了拉母亲的手,抬起眼。

“娘。”

“我不想再念医塾了。”

作者有话说:

*修文捉虫

第3章 第 3 章

◎“是他不配。”◎

沈夫人的动作实在迅速。

沈遥凌只说了一句不想再去医塾,沈夫人问她,是不是真心的。

沈遥凌说是。

再过得三日,沈夫人便回来喜气洋洋地同她道,转学塾的一应手续全都已经办齐了。

看得出来,确实是盼了很久了。

沈遥凌失笑。

一切外务都由爹娘包办,沈遥凌便专心养病。

偶尔秋日晴好,她还能抱着绒毯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沈遥凌多年没在自家院里这样懒散地待着,一时有些沉迷。

坐着坐着,就躺。

最后干脆闭眼小寐,昏昏欲睡。

睡着睡着,鼻尖一阵瘙痒。

沈遥凌皱皱鼻子,微恼地睁开眼。

结果看见,她二姐沈夭意不知从哪捡了片落叶,在她鼻尖扫来扫去。

见她睁眼,沈夭意撑腮一笑。

“睡猫醒了。”

沈遥凌无奈道:“你是不是又无聊了。”

睡音缱绻呢喃。

她这个二姐天生早慧,仿佛长了双能看透万物的双眼,因此感兴趣的事情也少,显得性情寡淡,实在有无聊的时候,就捉着沈遥凌玩,仿佛妹妹是唯一称心的玩具。

沈遥凌从小被姐姐揉搓长大,本来早已习惯。

只是现下她的灵魂已是三十有余,还被当成小娃娃戏弄,实在有些局促。

闻言,沈夭意轻哼一声。

“说什么呢。我可是很疼你的。”

疼她?

沈遥凌无言。

分明在她养病时,母亲曾让二姐陪护她。结果沈夭意觉得实在无聊,便拿来一副棋在旁自弈,一手执黑一手执白。

若是黑子输了,沈夭意便在自己额头上贴布条,若是白子输了,就贴到不能动也反抗不了的沈遥凌头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夭意故意为之,最后是沈遥凌贴了一脑袋布条。

沈遥凌又病又气,整个人都更加虚弱了。

她显然不信,沈夭意撇撇嘴。

凑近沈遥凌耳边,轻声道:“我有话问你。”

沈遥凌懒懒丢了她一个眼神,示意有话快说。

沈夭意撑起些身子,俯视着她问。

“我听母亲说,你要转学塾?”

沈遥凌顿了顿。

二姐虽然从小揉搓她,但也是她唯一一个玩伴。

许多话,沈遥凌不能跟爹娘说,也没有什么闺中友人,便只能全都告诉这个欺负自己取乐的姐姐。

尽管她对宁澹的恋慕早已在太学院里传得满山风雨,但在家中,只有沈夭意知道她的心思,也包括她对宁澹那些破釜沉舟的追逐。

沈夭意拿眼睛瞥着她。

“你这是使的哪一招?”

沈遥凌听着,有些好笑。

果然,她年少时实在太疯狂,以至于无论她做个什么决定,知内情的人都立刻笃定地认为,她是为了引起宁澹的注意。

沈遥凌摇摇头。

“不是什么招。”

“就是,真的想离开医塾罢了。”

这可是件大事。

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沈夭意有些不信,仍然狐疑地打量她。

沈遥凌想了想,试图同她讲道理。

于是,将印南山上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沈夭意听。

包括宁澹说的那些话。

隔了这么多年,她居然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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