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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没好处……”
——有钱。
三娘子咦了一声:“你一只蛇妖,为何会有钱?唔……你有多少钱?”
——活得久,自然就有钱,总之,足够你从这个小村子离开,去帝都买个阔气宅子,请七八个仆役使唤。
少女缓慢地眨了眨眼,眼底对妖怪的最后一点畏惧也被这句话冲淡了。
点了油灯,翻身下床的三娘子将酒桶里的灵蛇捞了出来,还用麦秸给它筑了个巢。
“今后你的本体就留在这里休息吧……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屋内静默片刻,随后响起少女自问自答的声音:
“万物之灵的灵,华胥一梦的胥……灵胥,你真是有个让人羡慕的好名字啊。”
听到此处,纵然作为旁观者的他们听不懂识海中的声音,但也能从三娘子的自言自语中窥得一点真相。
伏曜似有所悟地开口:
“我母后曾言,千年前娲皇宫女君曾与她和父君共同平定一场大地动,地动之后,女君灵胥神魂受损,需入人间历劫十世,方可提升仙力,修复神魂……这个蛇仙,莫不是女君灵胥入世历劫的其中一世吧?”
见伏曜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她,濯缨点点头。
她也是如此猜测的。
难得聪明一次的伏曜露出一个略有些自得的笑意,但笑到一半,又突然顿住。
等一下。
那现在那个女君顶着与濯缨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她该不会最后夺舍了这个身体然后入宫与人皇帝阙生下了濯缨吧?
想到这个可能,伏曜毛骨悚然。
濯缨并不知他的思维会发散到这等地步,还觉得自己从前小瞧了伏曜,今后不能对他有太多偏见了。
幻境中画面变换,时间无声流淌。
与蛇仙共居一体的三娘子生活一如往常,每日往返于山野和草庐。
草庐既是三娘子的家,也是村里的一处小医馆,大毛病村民不敢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治,不过有什么小毛小病,村里人都会拎着东西来向小医女求一副药。
方山望仙村有个貌美医女的事越传越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有人为求药,有人却为求娶。
“……一群痴心妄想的臭男人。”
蛇仙如此点评。
在三娘子的识海中修养了半年,灵胥从最开始没兴趣同三娘子说半句话。
但到后来,因为见她每日一边行医,一边攒钱买医书学习,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她没忍住教了几次,从那以后,两人交流多了起来。
蛇仙灵胥其实并不太瞧得上,这个大字不识几个还敢出来行医的农女。
但养伤的时间漫长,她只当打发时间,偶尔附和几句。
春风和煦,三娘子在窗棂边安静看新买的医书。
伤势好了许多之后,蛇仙偶尔会出来透风,在三娘子桌旁晒太阳的灵胥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
“你这么认真地钻研医术,外面那些人却只看得到你漂亮,还觉得你漂亮就治不好病,你不生气吗?”
三娘子头也不抬,翻了一页:
“我的医术确实还不够好啊。”
“村口那个假道医都治坏七八个人了,这十里八乡还叫他活神仙,生了病都找他治,难道他医术好?不就因为他是男子,大家天然就信他三分吗?可笑。”
三娘子只是笑,正要又翻一页时,才发现这本医书已经看完了。
她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这么贵的书,怎么一下子就翻完了?”
假寐的蛇仙瞥她一眼。
“才一两银而已……等我伤好,带你去帝都,全天下的医书都在那里,你想看多少都有。”
“好啊,”三娘子翻到第一页,准备从头再看一遍,“听说,帝都还有全天下最好喝的酒,什么罗浮春,屠苏酒,苏合香酒……真想尝尝呀……”
濯缨仿佛又闻到了儿时那股淡淡的苏合香酒的味道。
那是她母亲最喜欢的酒。
然而,在濯缨的印象中,她母亲喝得并不开心。
有关于大雍帝都的话题时常出现在两人的对话中。
出身于帝都的蛇仙心情好的时候,会给望仙村土生土长的土包子描绘帝都风物,三娘子听得很专注,并且会真心实意地想象要怎么花蛇仙答应给她的这笔钱。
买很多很多的医书。
拜帝都有名的杏林圣手为师。
或许有一日,她能开自己的医馆,然后在医馆旁,置办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存上各种各样的酒,邀请相识的好友共饮。
“……等我老了,还可以收一些女弟子,到时候我教她们医术,灵胥就教她们识字……”
蛇仙愣了一下。
“你傻吗?”灵胥白了她一眼,“等我伤好,我就要走了,我可是要修炼成仙的人,你以为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三娘子从想象中回过神来,眉眼间的笑意倏然凝冻。
良久,她轻声道:
“这样啊……”
轻叹声化在了幻境内飞逝而过的画面中,又停在了某个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一日。
这是灵胥与三娘子第一次分开,伤势已经痊愈大半的蛇仙需要一味灵芝,因为地势险峻,她没有叫上三娘子。
在采得灵芝回去的路上,她听到了马蹄声与几个男子的声音。
“……前面就是望仙村了……”
“望仙村……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我听人说,望仙村有个绝世美人,今日你我兄弟几人恰好途径此地,不如去瞧瞧,这穷乡僻壤是否真有什么美人?”
“不去,差事办完,得回去向父皇复命。”
“太子殿下的觉悟果然与你我不同……”
原来是人皇之子啊……
蛇仙看着这群人离她越来越近,为首的少年身上有隐隐约约的人皇之气。
看来人皇寿数将近,下一任人皇,就是这个……
“小心!”
灵胥看得太专心,竟没注意到三娘子是何时窜出来的。
她似乎以为蛇仙要被马蹄所踏,于是情急之下竟冲上前来,将那条金色灵蛇护在怀中。
马背上的少年瞳孔骤然一缩。
凌乱的马蹄声,勒马的嘶鸣声,以及几个皇子的惊呼声混在一起,场面极其混乱。
为首的少年几次试图控住马,但因为他方才那一下拽得实在太紧,马匹受惊,最后到底将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名贵的锦袍在山野泥地里滚了一圈,勾得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放肆!”
那少年摔得浑身都疼,怒火中烧地抬起头来,看向害他坠马的始作俑者,呵斥:
“横冲直撞!你不长眼睛的——”
视线落在那差点被他马蹄踩死的少女身上时,少年像是一瞬间被人扼住了喉咙,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