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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中的东西推过去,接着道:“先生是这样的,我家忱哥儿年纪虽大了些,但胜在聪慧,想让先生收他做学生,教他做学问。”
她说的那个孩子,顾少卿认识,就是时常立在墙角,偷偷听课的那个孩子。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身不属于村中女子的气度,礼仪得体,显然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人。
但他又想起以前见那小孩的模样,浑身青紫,甚至有时候还拖着血口子来听课。
那孩子聪颖,学东西也快,他也很喜欢,见着也可怜就由着他听课,未曾驱赶。
当时他好奇问过旁人,所以这才晓得,那小孩是不远处那户寡娘的孩子,每日挨打已是家常便饭。
顾少卿本就打算这几日忙完,便去寻苏忱霁家中人,想劝劝她让孩子入学,以免耽误聪慧的孩子。
没想到今日她自己竟然来了,而且未曾想到那个小寡娘竟是她。
顾少卿垂眸,倒了一杯热茶推过去,温言道:“他确实年龄有些大了,学堂中目前最大的便是乾哥儿,不过现在他入学也不晚,只是不知晓他为何如今才来?”
本不该他问的,但想起那可怜的孩子,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闻言,沈映鱼脸上又露出愧疚道:“本来忱哥儿是该早些入学的,但我以往生了妄,所以耽搁了,先生若能收,我定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拜。
“别,受不起,我本也是想来寻你让他入学的。”
顾少卿见她如此诚心,心中的情绪淡去,赶紧站起身阻止她的动作。
谁知脚下踉跄一步,下意识伸手一抓,不免抓到她的手。
他从未这般握过女子的手,又软又小,一只手就可以直接握在掌中。
两人具是一愣,随后还是沈映鱼先回过神,顺着力道,装作无意将自己的手收回来,白皙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谢谢先生。”
顾少卿收了手,背在身后,耳畔不经意地微微浮起浅红,不自在地点点头,道了句不谢。
等到人走后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耳,转身瞥见一旁的东西。
顾少卿眼底浮起懊恼,方才忘记同她讲不用送这些东西。
思此,他提起东西,往外面追去。
沈映鱼心中的大事算是有了着落,回去的步伐都轻松不少。
正当她拐出墙角,忽然看见不远处门口围着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
平时都无人会来,怎的现在这么多人?
不知为何,沈映鱼的心突有些不安,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一路小跑过去。
还没有靠近,她就隐约听见那些人说的话。
“天煞的,多乖的一个小孩啊,就这样被卖了,方才被人牙子强行拉走的时候,手紧抓着门不放,指甲都绷断了。”有老人摇着头可惜又可怜地道。
她们这些人都是听见动静才出来的。
一来便看见两三个人牙子,抓着那可怜的小孩。
她们当是偷小孩,皆提着棍棒过来,谁知那人牙子气急败坏地说,是他阿娘以五两银子卖给了他。
如今世道动荡不安,卖孩子的人不少,再加上昨日是众人皆见,沈映鱼去了一趟镇上。
等回来时又是大包小包,提那般多的东西,说是亲戚接济,大家并未做多的想,可谁晓得原来是卖孩子的钱。
“真是天煞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货。”不少人看见奔跑过来的沈映鱼,忿忿地啐骂。
第10章 好奇(捉虫)
沈映鱼顾不上骂她的人,看着大开的门,心中大惊,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大娘,道:“大娘,忱哥儿呢?”
陈大娘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有想到这样伤心病狂,根本就不欲同她讲话,重叹一口气转身就走了。
看陈大娘的这个反应,莫大的惶恐突然袭击全身,但仍旧有一丝期盼。
沈映鱼一连抓着不少人问,结果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甚至还有人要抡起拳头砸她。
围绕的人见她回来淬骂着散去,再怎么伤心病狂那都是旁人的家事,与他们无关。
怎么会这样?
人散去后,沈映鱼脸色煞白,茫然无措地立在门口,手止不住地开始发颤。
她想起来了,前世就是今日,忱哥儿被卖给了人牙子。
可是…
沈映鱼怎么都想不通,今生分明就没有来过什么人牙子,为何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还要重复,原来发生过的事情吗?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她重生。
有一瞬间,她鼻子一酸,想起死的那间地牢昏暗无光,吊死在面前的那个女人,还有最后疯魔自裁而亡的苏忱霁。
那些事情不能再重复了。
沈映鱼想要去寻人,但环顾四周,根本就不知从何处寻起,双腿颤抖得无力,失魂落魄地跌落在地上。
“忱哥儿…”
顾少卿赶来时便是看见这般情形,身穿粗布木簪的女人,红着眼眶,神情绝望地坐在地上,双眸茫然不知看着何处。
像是只有一具空壳的尸体,灵魂被摄走,空荡荡的撑着肉身。
来的路上顾少卿已经听说过了,那些人皆说她将那个孩子卖给了人牙子,若是之前他恐怕会信,但这次他却没有信。
担忧出事,所以他赶紧追了过来。
顾少卿手上还提着,沈映鱼求他收那孩子的礼,怎么可能转身就将人卖了。
虽只有两面之缘,他莫名觉得她不会是这样的人。
“想必那些人牙子还没有走远,走近路先一步赶去村门口,说不定还能将人劫下来。”顾少卿眼底闪过怜悯,看着失魂落魄的女人。
沈映鱼听见这话,眼中的无措散去,顿时亮起来。
是啊,那些人刚走没多久,想必那些人都是走的大路,她若是走小路,定能先一步赶到。
她险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击垮。
苏忱霁绝对不能在此刻,被那些人牙子带走,不然前世的一切又会重复发生。
她赌不起。
这般想着,沈映鱼一扫方才因突发事件慌乱的心,恢复冷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着通往村口近路的方向走去。
方才是因为她都没有做前世的事,见还是发生了,而感到茫然无措未曾反应过来,现在沈映鱼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一刻也不敢停。
顾少卿既见了这桩事,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也跟着一起过去。
沿着出村的那条小路,此刻行着一辆马车。
车轱辘压过泥泞的路,马拉着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不少哭叫不止的小孩,正朝着村门口去。
这些里面的小孩都是人牙子从周围这几个村买来的,除了那个不哭的漂亮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