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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逐雪一会儿需要你听话,一会儿又希望你不要丢失自己,你仔细想一想,这难道不就是你在下山前还没有仇恨的样子吗?他是想让你变回从前那个会给予别人爱的阿飞。”

阿飞神情有些僵硬,一时间除了看着无霜,不知道能说出什么。

他看不明白的问题,总有人能看明白。

阿飞尽管被父亲厌弃,可是在整个成长过程中至少有师父在,他没有颠沛流离,每天过得非常充实。

他要是真在街头流浪,谁还有闲心想缺爱不缺爱的,世上有多少人饭都没得吃,把肚子填饱就很高兴。

正是因为他衣食富足,生活安详,他拥有可以分给别人的爱和善意。当时风逐雪对他态度谈不上冷漠,就是淡淡的,他也不太在意。

经历变故后,阿飞多余的爱被消耗完了,他变得和风逐雪一样,整日为仇恨忙碌,等待着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发泄出去。

人心就长这么大,阿飞和无霜不同,无霜没有经历切身的仇恨,她长在柳刀宗,听从命令做事,等待死在刀下的那一天。她的心灵澄澈如水,自然没有爱恨。

但阿飞就像风逐雪说的,要么是爱,要么是恨,爱和恨都不彻底,犹犹豫豫,既没有将完整的爱分给别人的能力,又为了让风逐雪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自己伪装出虚伪的爱。

阿飞可以一次次说服自己胜利就在眼前来缓解痛苦,但绷紧的弦或早或晚都会断掉,他以为身体痛苦和精神痛苦可以分离。

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低估了人性。

无霜见阿飞一直不开口,笑着劝他,“世上大多数人都是第二种,都需要别人来爱自己。这没什么不能接受,又不是因为没有爱就要死要活不要命。”

“我回不到从前的。”阿飞低声说,“我不可能变回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充满希望也不肯低头的人。”

“我想风逐雪昨晚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你还是十七岁,你不会做出讨好他的行为吧?”

“不会。我被他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要委屈自己。”阿飞不知道想到这么,嘴角带起了笑意。

“就算你现在变了,那也只是因为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这是好事。只要你好好表现,长老们都看在眼里,慢慢会认可你的能力。”无霜安慰他。

无霜是柳刀宗的人,她当然认为阿飞目前的精神支柱是为柳刀宗效力。

阿飞没有纠正她,“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

无霜离开后,阿飞坐在原地等了片刻,果然流明就来了。

流明看起来很伤心,眉眼低垂。他高高的影子落在窗上,显得有些孤单。

阿飞问:“蒙古那边有消息没有?”

“小汗王坚称勤义王就在中原,要我们一个月内必须找到人,否则就当他藏在柳刀宗内,要把宗门烧了。”

“一个月?”

“是。二长老说要是你缺人手,他们会增派些背嵬进入若水楼。”

“飞竹和雁南就够了,我们要是找的声势浩大,风逐雪肯定要发觉。”

“好,那风逐雪有没有别的要求?他答应刺杀了吗?”

“他还没说。”阿飞拿了张纸,写下摩罗教真正的藏匿地址,给流明看了眼,“记下了吗?”

“记下了。”

阿飞将纸条烧掉,“你今晚就让飞竹雁南去这里找一找勤义王。”

“勤义王和他们有关系吗?之前和他们合作的钦察汗二王子刚死,蒙古人怎么还敢选他们?”

“勤义王知道小汗王背后的人是柳刀宗,二王子一死,柳刀宗一帮他清除障碍,他就顺便将钦察汗国攻下来了。但勤义王既想保住自己的军队,又不想彻底投靠中原,成为中原人反制蒙古的棋子,就要选择与中原和蒙古同时对立的势力。”

流明点头,“好,我去安排。”

阿飞还是觉得困,重新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

一醒来又是半夜,阿飞顺手摸了摸床畔,冷冰冰的。

风逐雪今天不知道去了哪里,阿飞没找到打火石,摸着黑坐起来喝口水。

这时候刚睡醒,阿飞神清气爽,耳聪目明,没多久就听见了门外动静,便先钻回床上闭眼装睡。

他听了好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才感觉到有人进门,声音不大,也不吵人。

可是阿飞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几乎浓郁到令人作呕。

他不信是风逐雪受了重伤,双眼眯开一条缝,看身影轮廓就是他。阿飞不想惹事,就当没看见接着睡。

风逐雪也没想过他会受伤。

他去见萧良,看柳刀宗目前有没有对他表达过合作的想法,萧良果然还一无所知,他正要走,突然出来一批人出现劫持走了萧良。风逐雪原以为救他很简单,但其中几个刺客刀法诡异,他心里又在想阿飞的事,一分神的情况下还是受了点伤。

他本不该受伤的。当年杀死那个老和尚得到的金钟罩应该没有人可以伤害他。

说不准是这秃驴藏了些什么秘诀,这武功渐渐没那么有效了。

风逐雪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阿飞,觉得自己也要睡一睡。最近事多,他以前杀人绝不会分神,要好好休息。

他不怎么受伤,也就不太会包扎,草草处理一下就上了床。

他一靠近阿飞,血腥味充盈阿飞鼻尖,阿飞差点直接躲开。他忍了好一会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坐起来,先趴在风逐雪耳边等了等。

“风逐雪?”

他没有反应,眉目平静。

阿飞轻手轻脚下床,从他衣服里掏出火石点燃一支小蜡烛,光不是很强烈。

这时他才看清风逐雪身上的伤口,他估计已经用水洗过一遍,但很快用布包扎起来,等到阿飞轻轻掀开一看,刀伤都泡得发白了。

伤口竟然结结实实砍在腹部,伤口附近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事情还没做完,他不会再像从前迫不及待地要杀死他。

阿飞皱着眉,跪在床侧,沾了点药油,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他虽然也算不上心灵手巧,总比自己弄好一点。

他看着这伤口好像有点眼熟,像是背嵬的刀法。

风逐雪今晚怎么会碰到柳刀宗的人?叶城在闭关,背嵬有的守在门前,其他的都是听阿飞命令。看风逐雪外衣上的刀痕,明显不止两个人。

阿飞尽量屏住呼吸,但毕竟靠得近,气息拂到脸上,风逐雪感觉到有个人影不停地在眼前晃。一睁眼,阿飞正低头认真上药。

阿飞只有一只手能动,又顾及着不能惊醒风逐雪,额头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不知道在用哪里来的小药瓶给他治,药敷上去疼得像是放了辣椒粉。很像阿飞在存心报复。

他腰上也有伤,但阿飞已经准备收拾东西。

“这里的伤你不打算处理?”

他一出声,阿飞一停,打量着他,“哪里,我没看见。”

“我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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