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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尝试了很多和过去不一样的选择,既然他做的不对,那么就往反方向更正,却没有取得预期的结果。他变得分心,再也没办法专注于一件事,专注于他的刀。阿飞的态度甚至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拔出了长生刀。
不时会有柳刀宗弟子前来巡查,风逐雪见一个杀一个,这些弟子会自动滚落山崖,也不用他收尸掩盖痕迹。
杀的人多了,风逐雪心情稍微平复一些,自然就引起宗门警觉。几个长老应付小汗王这样的年轻人还有一套,但是见来的人是风逐雪,手中的刀也不再是那把永远漆黑的断水刀,反而是柳刀宗锃亮雪白的长生刀,脸一下齐刷刷白了。
长生刀刀身也很暗,很黑,却被雪白的天际和霜冻的枝叶照得刀光闪闪。
无论他们说什么,好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还是其中两个长老上前动手,都没怎么看清他的动作,肋骨就都被刀把敲断了。说明他就是在等叶城,和柳刀宗无关。
剩余几个长老也不敢走远,招几个背嵬和自己一块儿在山崖不远处守着,以防出岔子。
无霜也在其中,知道他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无比震惊。以往只有叶城追着风逐雪赶尽杀绝,如今又是为什么事特意前来等待他出关?她知道流明就在王都,风逐雪出现在这里,他却没来,难道是阿飞的问题解决了么?
这些话她不能直接上前问,长老和同伴都在。
风逐雪没有睡觉。
其实也没有多久,好像他才刚来一会儿,眨了眨眼,叶城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叶城比他大近二十岁,满面沟壑,此刻却显得比风逐雪更精神,眼神更亮。
两人一对视,在场的人瞬间心都提了起来。
叶城问:“见过若水了?”
“你怎么知道。”
叶城笑了笑,目光停在他额间的刀疤上,“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一点都不奇怪。”
风逐雪冷哼一声。
叶城一阵沉思,“但是我奇怪你为何会来见我。”
风逐雪口吻平淡,“想杀人。”
“你真想杀我,应该在我刚出现时就动刀了。你有话要和我说。”
风逐雪沉默半晌,抬起眼,“你为什么不奇怪我会有今天?”
叶城看向他手中的长生刀,“人人都会有挣扎的时刻,你是人,不是例外。”
“我以为我是例外。”
“那也是差的例外,不是好的例外。”
“何出此言?”
叶城撩袍坐在他对面,气定神闲,两人在此刻仿佛不是仇人,只是彼此在回忆往事的人,“你记不记得我为什么恨你?”
“我杀了你儿子叶枝白。”
叶城没有半点悲恸,面露鄙夷,“一个废物,根本不配称作我的儿子。我怎会为他报仇?”
“那我就不记得了。”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十四岁。”
十四岁?他当时还跟着羌若秦杀人。
杀很多的人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命运残酷的年纪。
见风逐雪想不起来,叶城接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杀你。”
“我杀了你什么人?”
“没有。是你太危险,你完完全全像一把刀,将来长大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要变成废铁才能安心,因为根本不知道这把刀什么时候会刺向自己的胸膛。我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杀你,我想一个十四岁的人能多厉害?你这个年纪每天关心的难道不是明天吃什么,后天去哪里玩乐,刀法练得对不对,马步扎得稳不稳?”
风逐雪想起来了。
他也浅笑着说,“原来半夜走屋顶来杀我的人是你。”
叶城刺杀失败,当面嘲笑他未来必定是个小白脸。
他笑是因为他记得自己不知分寸地反驳,傲慢得理所当然,“我现在是小白脸,以后二十年三十年还是,因为没有人敢在我的脸上划下任何一个伤口。”
“是我。你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因为你和十四岁时没有很大变化,样貌都没差多少。”
这就令风逐雪想不到了。
叶城不像风逐雪十多岁顺风顺水,坎坷得多,他出身微寒,要在各个门派之间周旋,偷武功害掌门的事没少干,全靠着这些令人不齿的行径练就武功,也为此被毒瞎过左眼,被报仇的人砍断左手,最后才被柳刃赏识,进入天下第一刀宗,成为很多人害怕又厌恶的左阎王。
“你经历的挫折无非是若水被掳掠,亲手杀死师父,这些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个事,你经历过一次的事我经历过千次百次。可是你只是这一次就毁掉了你十多年,我却可以坦然生活,就因为我比你狠?论杀人,我们狠得不相上下吧。我可以想象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若水重新出现,你开始和十年前一样摇摆不定,不知道如何抉择,最后害人害己。”
“你认为我不该听若水的话?”
“我问你,你觉得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坏人。”风逐雪毫不犹豫。
“那你为何要听若水的话?尽管她是妹妹,她经历了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可是她已经油尽灯枯,她对我没有价值了,要是我,我见到她,和她讲完话就会一刀杀了她,减少她的痛苦,也减轻累赘。然后我就可以一心一意听从白游的吩咐,亲手杀死阿飞。解决纠缠你这么久的祸害,还能得到白游赏识。”
风逐雪脸色变了变。
叶城忽又盯着他,“你是不是听我这句话又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坏?你勉强算得上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那你不该来找我。你该给若水和阿飞都狠狠磕头,痛哭流涕地承认你的错误,承诺用你下半辈子给他们赎罪,最好再对你以前杀过的男男女女立个公墓,每天都在忏悔中度过。你做得到吗?”
“人不是非黑即白。”
“可是人心只有一种颜色。你难道见过五颜六色的人心?”
风逐雪握住寒冷的刀,额间的鲜血仍凝固在脸侧,影子不知不觉变长了。
叶城遥望着远方的山隘,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是个欺师灭祖、争权夺利的恶人,你清楚么?羌若秦是绝对的坏人,若水却是绝对的好人。无论是哪一种人,只要做到极致,心中的信念也坚定到极致,都令人敬佩。所以你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世风日下的环境里还有那么多人敬重若水,他们害怕你却根本看不起你。你一边做着羌若秦的恶事,一边又因几句话摇摆向若水的善良,和你十四岁时一边替羌若秦麻木地杀人,一边又想着亲情是最珍贵的有什么两样?”
就像阿飞,我也瞧不起阿飞,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偏偏总要当第一,第二第三都不肯当,天天痴人说梦,可是他的意志可以顽强到不死不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也许一个人可以非黑即白,但他的原则不可以变,只有你,你看似厉害,你的原则却是感情,以前你以为若水死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