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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辞老神在在。
“你说,我就没有个接受不了。”宴云楼嘴硬的很。
江辞“啧”了一声,“我昨天进房间跟杜正桓谈事的时候,你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宴云楼想了想,开门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人在房间里叫,但是他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江辞手臂上的枪伤吸引了,虽然这声音让他觉得有点古怪,但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嗯,”江辞双手插兜,闲闲地看小巷里跑过的一只猫,“杜雨恒喜欢男人,你知道吧?”
宴云楼不仅知道,还记得很清楚。一想到杜二少觊觎过江辞,宴云楼就觉得他落到什么下场都不值得可怜。
江辞从那套总统套房里走出来之后,里面便只剩下杜家兄弟俩,发出那种既愉悦又痛苦的声音的显然不会是杜正桓,而他弟弟杜雨桓是个同性恋……
嘶,宴云楼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转头看向江辞。
江辞知道他懂了。他从店家手里接过奶茶,率先朝前迈开步子,对一脸菜色的宴云楼说,“走吧,去海边转转。”
阳光极好,天空湛蓝万里无云,两个人坐着公交车去看海,空气里有一种海水特有的潮湿微咸的味道。
宴云楼震惊了一路,江辞把自己的奶茶喝完了,瞄准他的,“你喝不喝?不喝给我,别浪费。”
宴云楼呆呆的,“我都喝过了。”
“我不嫌弃你,”江辞很宽容,“又不是没亲过,这么矫情干嘛。”
两个人悠闲地在海边散步,宴云楼让海风一吹,感觉自己又缓过来了,“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喝这种甜兮兮糯叽叽的东西。”
“嘿,我看你刚才买奶茶的时候也笑得挺开心的,五十步笑百步。”
“你是不是觉得喝这个有辱你“老大”的形象,所以平时在向北他们跟前都极力掩饰,只有躲在这里才能尽情地释放你自己?”宴云楼斜着眼看他,金棕色的头发被海风吹起,有种特别自由潇洒的帅气。
“笑话!”江辞极力否认。
宴云楼不说话,只用含笑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
“……但这对我来说确实是很新奇的体验。澳门,我之前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牌桌上跟人耗费时间和精力,要不是谈判,要不是做戏。我之前没逛过这种当地特色的街边小店,没坐过那个慢悠悠的公交车,也没见过这片海。”
江辞眯着眼睛极目远眺。他做出飞翔的姿势,暖烘烘的阳光夹杂着清爽的水汽扑面而来,他感觉身体很轻,像是被风托了起来。可能大自然确实有种净化人心的魔力,直到这一刻,昨日的暴力血腥和阴谋算计才在他的心头渐渐消弭,腾出了为下一次暴力血腥和阴谋算计预留的空间。
“其实我也是。”宴云楼突然说。
“什么?”
“我家离这边近,小时候跟母亲来过澳门很多次,但每次来都是陪她在商场购物,要不就是在房间里吃酒店套餐,你说的这些,我也是第一次体验。”
江辞想起来,娄家好像就在这片海的另一边。
“我以为你童年过的特别无忧无虑呢,原来也像普通小学生一样天天被家长管。”江辞笑道。
他们站在棕榈树的树荫下,脚下的沙粒沾了海水之后变得紧实,有一种粗粝的触感。江辞不喜欢绵软的沙滩,那种一直往下陷的错觉让他觉得不踏实,仿佛会陷到地壳深处去一样。
“可能是因为我被绑架过吧,”宴云楼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淡淡地开口,“绑架我的人是父亲的合作伙伴,他们觉得把我留在他身边不安全,所以两人离婚之后的这些年,我一直跟着母亲在海城生活。我母亲把我看得很严,我很少出门,就算出去身边也会跟着人。我几乎没什么朋友,也完全不知道同龄的小孩在玩些什么,后来有一次暑假,小钰跟着他母亲到我家里来玩……”宴云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扭头看江辞表情未变,才继续说下去,“他说上次跟父母一起去香港迪士尼玩,觉得非常非常开心,问我想不想也去玩一次。”
“可能是因为付阿姨在场,所以我母亲没有拒绝我们,让管家带着我和小钰去迪士尼玩了两天。我在那里看到很多小朋友,他们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看夜里的烟花,向母亲撒娇哭闹要买米奇的玩偶,一家三口分食一只大的火鸡腿和一杯可乐,我那时候想,原来也有家庭是这样的,原来也有小朋友过的是跟我截然不同的生活。”
所以江千钰对他来说才如此与众不同,某种程度上,童年时期的江千钰是宴云楼窥探“普通孩子”生活的一个窗口,他第一次去主题公园是江千钰陪他,他第一款接触的电子游戏是江千钰带他玩的,他第一次尝试西式快餐也是江千钰推荐给他的。他让宴云楼觉得自己不是被孤零零地丢在这个地球上的某个角落的,有个小孩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曾放弃他,想把他介绍给这个世界,也把这个世界介绍给他——即使江千钰自己也弱小的不得了。
“我也没去过迪士尼。”江辞突然说。
他捋了一下头发,慢悠悠地走在江辞身边,“我小时候比你还逊,压根不知道迪士尼是什么东西。大概前几年吧,有一次我去香港出差,事情办完之后还有大半天的空闲,我手下几个小孩就说想去迪士尼看看,毕竟这公园这么大名气,他们有点心痒痒。我跟他们说我不去,我要在酒店补觉,你们去的话也收敛一下,别一身匪气把小孩子们都吓哭了。”
“那天他们特别晚才回来,但是一个个……脸上那表情跟回光返照了似的。这些孩子都命苦,从小就没见过这些,手舞足蹈地跟我讲,说一进去的时候是挺拘谨的,怕年纪大了格格不入,更怕露怯。但是你进去之后吧,好像一下子就被那样的氛围感染,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只知道傻乐的小孩子。他们给我看放烟花的时候拍的视频,我手下有个外号叫‘疤眼’的小孩,是最凶最冷的一个,平时比向北还唬人呢,在那个视频里他笑得跟朵菊花一样,别提多寒碜了……但是你别说,看着吧,挺让人乐的。”江辞“嘿嘿”笑了两声。
宴云楼看着海风吹拂过他的脸,禁不住心里在想,他嘴上说的是别人,也许想说的也是他自己。江辞今年才二十一岁,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人,他平时不得不装出冷硬或圆滑的模样来服众,慢慢的,就让人忘记了他的真实年龄,也忘记了他本来正是应该享受青春的好年华。宴云楼自己尚且体会过同龄小孩的童趣,江千钰也曾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地去迪士尼玩,可是在这些时候,江辞在干嘛呢?时至今日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而这么多年来,他有没有哪一刻是真的得到过快乐,又是否曾经羡慕过江千钰平稳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