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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环球旅行?

然而许方思思索过后说:“不是。”

他说:“想去西北放马,有一小片山头,养十来匹马、几头羊羔,支一个蒙古包,天气好的时候出去放马,天气不好了就围着炉子煮茶,等大雁南飞就迁徙,暖和了再搬回来,和古代人一样逐水而居。”

他告诉梁迢想去当农夫牧民的时候极度渴望他们就这样私奔,没有靳惟笙,没有许妍,没有红湖村,没有肮脏和负累,没有所有的一切,只是梁迢和许方思,一无所有的两个人流浪到某地,山不清水不秀也没关系,差不多就停下驻扎了。

他极度渴望,差点要求梁迢放下名利抱负和他立刻奔逃。

许方思想起来了,也想起来梁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靳惟笙已经把材料复印件发给他,威胁他早日离开梁迢,他挣扎到领奖前一天,那天梁迢有点紧张,他也心事重重,他们抱在一起彻夜长谈,聊到最后就这么天南地北地乱说。

当时梁迢说:“好,过几年咱们就去西北定居,咱们找个山头养马,到时候我挑水你浇田,早上我要走了,你出门送我,跟我说四哥再见,嗯?”

梁迢是独生子,这个排行是他们父辈世交家混在一起长大的小子们的,亲如手足,他行四。

往常的话,他大概会骂梁迢又趁机占便宜,那天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

梁迢以为他背叛的时候,他像个自以为是的英雄那样,一往无前地喜欢着梁迢。

那一晚他们窝在一起聊到深夜的那些话,消散在记忆中的碎片就这么聚合成了一把尖刃无知无觉剐了为俗世腌臜低头的他,许方思眼皮滚烫,笑意下翻滚着沉重呜咽,都被夜色掩盖,但终究笑不下去,只觉得生命苦涩如斯。

总会有人被辜负的,生活总这样不圆满。

随即想起他如今身陷囹圄,但也不想梦里的梁迢烦心,便低声失望:“我去不了了。”

终究只是梦,烂泥才是现实,偶遇只是南柯一梦。

梁迢没听清,发出一点疑惑,许方思又笑了一下:“……梁迢,我很想你。”在梦里,所以不吝惜思念,毫无遮拦地表达。

三年,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好想梁迢,思念到几乎发疯,思念到沉重的黑夜里摸着墙角一遍遍写下梁迢的名字,直到那一小块壁纸被划烂,直到指尖发烫流血磨出厚茧,干涸成褐色的印记凝固在无人发现的角落。

思念口不能言,喉舌也快要疯魔地突破皮肤嘶吼出那两个字。

靳惟笙浑不在意道:“忘了吧,别想他了,我放你出来。”

清醒的时候沉默,意识不清的时候摇头。

不能忘啊,忘不掉,千万不要忘掉,许方思,你有的东西不多了。那是梁迢,照进许方思的梁迢,支撑他一次次睁开眼的梁迢,说要陪他养马种田的梁迢。

“什么?”梁迢追问,然而没问出来,许方思已经困倦地闭上眼睛,“真好啊,又见到你了。”

他以为是做梦,所以炽烈又温柔地望着梁迢,慢慢合眼。

第16章 “阿嚏!”

许方思感冒了,因为前一晚没盖被子。

往日他靠着墙角睡着,第二天都会离奇地回到床上,这天也是,但是被子没有跟之前一样妥帖地盖在他身上,而是他盖在被子上。

思索半天,他觉得自己可能昨晚梦游到一半就睡了——他应该得病了,所以才会每晚梦游从地上回到床上,他每天吃的那些药里面除了维生素还有治精神病的,这应该就是他经常感觉时间错乱、记忆连不成串的原因。那些药渐渐起作用了,他不再成日里惶然,不会再稍微思索就头痛欲裂,他正在努力厘清正在发生的事情找迷宫出口。

猛打几个喷嚏后,许方思余光看到地毯下面的纸张,浅棕色的地毯下那点白色很扎眼,他立刻跑过去把那几张纸压到地毯下面藏起来,又觉得不安心,拿出来四处环顾,找可以藏下这几张纸的地方,床下柜子里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放回原地,想了想又摸出来圈了几个地方,对着杂乱的推理叹气。

梁迢心情极差,具体表现在做早餐的时候沉着脸,放餐具的时候动作很重,眼角总在剐人——这个家里能被他剐的只有一个人。

不知怎么,许方思心虚极了,低着头专心洗佐餐的黄瓜小番茄,总感觉‘靳惟笙’在瞪他,悄悄回头,发现‘靳惟笙’移开目光,末了又扭头来剐他一眼,看上去相当不爽。

后背发凉,许方思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靳惟笙’看他一眼不说话,端着豆浆就走了。

许方思端着洗好的小番茄出来坐下,发现面前是他不爱吃的草莓酱。

蓝莓果酱在对面,对面的人拿餐刀剜了一大块抹在面包上,然后很用力地拧紧了果酱瓶。

许方思:“……”

欲言又止几次,他默默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对面的人又开始收盘子了,动静还是很大,许方思犹豫了下,试探:“我来吧……”

然后得来一个眼刀。

梁迢顶着两个黑眼圈剜了许方思一眼,许方思低下头,不敢看他。

梁迢收了盘子走了,塞进洗碗机之后去了书房,很用力地拍上门,但是那门跟他作对一样,关起来之后又弹开了一些,许方思张了张嘴,将剩余的话咽下去没再自寻晦气,但是书房那人翻书敲键盘的声音莫名地大,时不时丢下一本书换一本,闹得许方思也不得安宁。

他又开始揪客厅那棵发财树,上次被揪掉叶子的地方纷纷发出新芽,掉落在花盆里的叶子居然也扎根了,大叶子上发出圆润的萌蘖,绕在‘大树’旁边,雨后春笋般生机勃勃。竟不知道是这里温度实在适宜还是这株植物太好养活。

“啪!”

又摔了一本书。

许方思尽力思索他不开心的原因,一个分杈快被他揪秃,又开始把揪下来的叶子插进土里,这些要是也生根,这个花盆很快就要看不到土面了。

“阿嚏!”许方思揉了揉鼻子,继续埋土…

忽然——

“药吃了没有?”

语气很冲,叫门口‘栽花’的人动作一顿,许方思悻悻然找到装药的抽屉挨个抠出铝板吞服,书房的人却又走出来翻出两粒感冒药丢在桌垫上,然后冷着脸回去。

许方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打算吃掉,又一声气冲冲——

“等会儿再吃!”

好的,等会儿。

许方思蹲在茶几前面的地上盯着表等,隔五分钟看一眼书房里,那人拿书遮着脸,看不到表情。

很多个五分钟之后,许方思问:“好了吗?”

那人换了个方向:“随便。”

吃过感冒药昏昏欲睡,趴在茶几上就快睡着了,许方思忽然看见沙发下面的中性笔,这个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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