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璋,丢下你偷偷跑了。”
梁晏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息怒火,最后却仍是忍不住,当街与夏侯信打了起来。夏侯信的父亲是当今太尉,他自幼在军中长大,武艺不俗。梁晏却也是从小被平远侯手把手教出来的,加上几日积攒的焦虑与不安,都在此刻被这怒火引燃了,通通发泄在夏侯信身上,打得夏侯信鼻青脸肿,自己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上风,最后还是魏恒路过将他们给拉开。
夏侯信也没想到往日还算好相与的梁晏疯起来是这种模样,然而到底是他挑衅在先,说起来也不占理,加上不敢冒犯魏恒,也只能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血,自认倒霉地离开。
留下梁晏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嘴角还带着未拭净的血。
“荒唐。”魏恒板着脸,呵斥道:“愣着做什么,上马跟我回去。”
梁晏跟魏恒回到了魏府,沈吉的下落仍在搜寻,薛鹂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如何都查不到她的去向。洛阳各处的驿站与关要都有他们的人看守,以免有人趁此带薛鹂离开。
他甚至不敢回到府中,望见为婚事陈设好的侯府,他便一阵悲从中来。
“你与兰璋有段时日不曾见过,去玉衡居坐坐吧。”魏恒出声提醒。于他而言,薛鹂并不是最紧要的,如果她死去,日后梁晏可以迎娶更好的世家女,也不会与魏玠有什么隔阂。只是事关魏氏与平远侯府的威严,带走薛鹂的人必须查出来。
想到魏玠,梁晏心中变得五味杂陈,他已经很久不曾去玉衡居了,从前他虽然会嫉恨魏玠,会偶尔与他作对,好以此得到些快慰,却也从未真正憎恶过他,更不从与他交恶。他听到旁人说魏玠的不是,总会下意识去维护,好似说魏玠不好,也是对他的否定一般。
只是他站在魏玠身旁难免要自惭形秽,有了薛鹂的存在后,二人之间便又多了一层隔阂。他心知魏玠不愿见他,便也极少再去玉衡居,如今薛鹂失去踪迹,魏玠从前如此在意她,总不该冷静地旁观,或许他会有什么法子呢。
梁晏再三犹豫,还是走到了玉衡居,侍者似乎是早得了魏玠的吩咐,见到来人是他,没有通报便放他进去了。
他走进庭院,魏玠身着苍色圆领袍,身姿挺拔地站在其中,约莫十丈开外立有一个木架,上面用绳子绑着各色沙袋,皆如拳头般大小,如今都已被羽箭刺穿。
魏玠抬弓拉弦一气呵成,轻而易举地刺穿最后一个沙袋,沙土稀稀拉拉地往下滑落。
梁晏险些要忘了,魏玠从前是皇上的伴读,君子六艺无不精通,即便是骑射也是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如今换下宽袍博带,换上这身圆领袍,竟让沉稳老成的他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乐安。”他将弓放下,站在那处看向梁晏。“久不见你,憔悴了许多。”
梁晏想要苦笑,却发现牵动嘴角的弧度竟成了一件难事,表情便显得似哭似笑,满眼都是无奈。
“鹂娘不见踪影,我怎能心安。”
魏玠站定,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称得上漠然。梁晏丝毫不意外,魏玠对待什么人都是如此,即便对待濒死的大夫人都是这副模样,只是亲眼见他冷漠至此,心底仍有几分不是滋味。
“沈吉尚未寻到,分明几日前还在洛阳的酒肆中讨酒,忽的没了踪迹,只怕与他脱不了干系。”梁晏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咬了咬牙,闷声道:“鹂娘这般娇弱,叫人掳走也不知会受多少苦。”
魏玠终于附和了一句,似是在安慰他。“薛鹂不会有事。”
梁晏缓缓吁出一口气,强撑起精神道:“你说得对,我还等着她回来完婚,她必定不会有事,兴许过几日便能寻到她。”
魏玠不置可否,只问他:“陛下已准你随平远侯一同去驻守上郡,如今鹂娘不见踪影,你待如何?”
梁晏无奈道:“不找到鹂娘,我怎能安心离开洛阳。即便要罚,我也要先寻到鹂娘。礼虽未成,她却已是我认定的妻子,是生是死我都不能抛下她。”
魏玠眸中渐渐泛起一种近乎嘲讽的笑意,缓缓道:“想不到你对她竟如此情深意切,我倒有些意外。”
梁晏被他说得心中羞愧,无奈道:“舅父说你也在寻找鹂娘,多谢你不计前嫌。”
“不必谢我。”
他瞥了眼阴沉的天色,提醒道:“我便不留你了,早些回府吧。”
梁晏离开不久后,乌云已经压到了头顶,狂风大作,卷着枯叶飞沙冲撞门窗,没一会儿大雨倾泻而下,激荡出大片雨雾,随风落入屋舍,空气中都泛着凉意。
他步履从容地缓步走过长廊,随着他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沉闷地回响在暗室中,锁链的撞击声变得愈发激烈,反而在他站在女子身前的那一刻,方才透着焦躁与恐惧的声响忽地平息了。
魏玠笑了笑,问道:“你醒了?”
玉衡居的侍者只效忠于魏玠,不会置喙他的所作所为,因此无论他如何对待薛鹂,都是薛鹂自作自受。
薛鹂被堵住口舌,惶恐地瞪大眼,伸手抓住魏玠的袖子,近乎乞求地摇晃。
魏玠蹲下身,不急不慢地替她松开。
薛鹂的眼睛已经红了,嘴唇也微微干裂,只要她一动,脚腕上的锁链便会哗啦作响。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声音却忍不住发抖。“从前是我不好,可是事情已经过去,表哥若不满意,好好与我说便是,何必如此待我。”
魏玠只觉着,不愧是薛鹂,即便落入这般境地,还能立刻回过神先与他赔不是。
薛鹂的嗓音喑哑,发髻也挣扎到凌乱。她记不清自己怎么到了玉衡居,只记得自己在马车中睡了过去,醒来后四周一片漆黑,她被绢布覆住口舌无法呼喊,又惊又怕地过了许久,面前才出现侍女的身影。
一见到玉衡居的侍女,她心下便什么都明白了,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对方带来饭食,领着她在这小小的院落中换衣洗漱,而后再次将她如囚犯一般锁在这里。
“方才乐安来找我,他说你是他认定的妻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你。”魏玠温声说着这些,语气里却有种近乎恶毒的嘲讽。
薛鹂本来不安的眼中立刻便蓄满了泪水,委屈又气愤地瞪着他:“男欢女爱,本就是你情我愿,表哥无意娶我,却不肯我另嫁他人,世上哪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事。你将我绑来,实在有违魏氏风范,纠缠不休更非君子所为,倘若表哥此时放了我,此事我便当没有过……”
魏玠的一声轻笑打断了她,也让薛鹂的脸上多了几分心虚。
他盯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瞳,如同黑夜里的毒蛇。
“鹂娘对曾经的爱慕者,是否也是这番说辞?”他面上露出一抹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