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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急促而短的叫声,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

张远的暴行没有人阻拦,郁琼枝瑟缩在墙角,手指痉挛地紧紧捂住腹部,一口气出去就哆嗦着进不来,脊背弓起一动不动。

“我们还不想弄死你。”张远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变得皱巴巴的,他转回身踢开倒地的椅子,在郁琼枝面前蹲下身,从腰后拔出一个电击器,抵住他的腰腹,“但是如果你一直找麻烦,我不能保证我下手的力度。”

这次郁琼枝连叫都没叫,不知道是不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触电的瞬间他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张远不耐烦地用手指用力摩擦他的脸颊,见他视线慢慢聚焦起来,把文件往他手下一塞,郁琼枝握不住笔,手指蜷了三四次,还是失败了。

张远再次把笔塞进他的指缝里,“你这次出面不知道要给公爵带来多少麻烦,你签了还能留一条命。”

郁琼枝闭了闭眼,他听不太清张远在说什么,只是幅度很小地动了动,动作像是在摇头,他脸上很湿,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水,亦或是两者都有。

湿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冰冷地挂在他的下巴上,转瞬滴落,渗透进了纸张,晕出一圈湿的轮廓。

他控制不住笔,笔一直在颤抖,他后来发现是自己的手在颤抖,笔划写得歪歪扭扭。

张远拿印泥在他的手指上摁了一下,拉住他的手指在签名后的位置下摁,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整理好文件,再不看躺在地上的郁琼枝一眼,走出了会见室。

郁琼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送回去的,身下的床褥并不算柔软,他把脸慢慢地埋进枕侧,小心地呼吸了会,低头咳嗽了两声,喉头一甜,咳出两口鲜血。

血液在棉质的被单上,很快干涸凝固,郁琼枝鼻尖能闻到新鲜的血腥气,但他看不太清,眼前太模糊了。

腹部持续疼痛,但他太困太累,在绵连不断的疼痛之下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短暂的一个梦,场景在押送的飞船上,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新,连枪顶着头颅的感觉都无比清晰。

梦境和现实高度贴合,顺着记忆重演,他闭上眼睛,对着空气的一角说了“再见”。

枪响的瞬间,他脊背一瞬间紧绷,但没有感到预料中的疼痛,他缓慢地睁开眼,郁佘跪在他的面前,胸前不断地冒血,两只摊开的手上全是粘稠的血液。

他僵硬地转过头,视线从黑色的枪身上移,移到对方握着枪的手上,那双手很大,虎口有训练出的薄茧,最后移到晏寒声冷漠的没有表情的脸上。

郁琼枝呼吸一紧,从睡梦中惊醒,他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久,才发现床边站着人,他是被人摇醒的。

他像一滩烂泥,被人架着拖下床,被送到了一个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手术床,旁边放着很多医疗仪器。

郁琼枝被人绑到手术台上,手术室上的大灯亮度太强,他不适地眯了眯眼,脸上毫无血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触目惊心。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做准备,手术刀放下在盘子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过来,解下了他脖子上的抑制项圈。

他手上套着胶质的手套,指尖很凉,在郁琼枝的腺体周围摁了摁,视线落到郁琼枝的脸上,“咬得挺深。”

“手术很快就能完成。”医生转过身,从旁边护士的手上接过手术刀,郁琼枝闻言没有任何回应,如果不是他眼睛睁着,会让人以为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娃娃躺在手术台上。

医生声音轻,不仔细听会以为他在叹息:“没有麻药,你能坚持住吗?”

他语气听上去并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单纯地下达通知。

郁琼枝眼珠动了一下,视线凝聚在医生的脸上,他并不是想看清医生的脸,只是下意识跟着声音动,愣怔了片刻,很轻地说:“我知道了。”

他很久没有摄入水分,嘴唇干裂起了些皮,说完一句话,就感觉嘴唇侧裂开了。

他本来是很能忍痛的人,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口子裂开的伤口都让他皱起了眉头。

手术刀贴上来比医生的手更冰冷,痛到恍惚的时候,郁琼枝很想这把手术刀割到他的颈动脉上,让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就此流干,让他脱离这具脆弱的疼痛的躯体。

手术台顶上的大灯在他的眼中不断地扩大,最后成为了铺天盖地的亮色的白,他看见茫茫的白中,一张手术床安静地放着。

上面四肢被绑住的人冷汗泠泠,汗水把颊边的头发濡湿了,黏在脸颊侧,乌黑的发丝和惨白的脸颊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医生做好最后的缝合包扎,把束缚带解下来,发现束缚带上全是血,郁琼枝的手腕脚腕早被磨破了。

于是他对这些伤口也做了处理,消毒的时候,沾着药水的棉签触碰到伤口,郁琼枝就轻轻地抖。

医生不太明白,活生生割开腺体的疼他都忍下来了,一声没有吭,这些细小的疼痛却让他止不住地发颤,喉咙里模糊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医生用毛巾细细擦他脸侧的汗水,安慰他:“好了,你自由了。”

第132章 泥泞

黑暗封闭的环境,郁琼枝的鼻尖能闻到潮湿的腐霉气息,不知道这股气味是从墙角落发出的,还是从身下的床褥散发出来的。

大多数的时间里,他无法进行思考,即使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他也无法采取措施。

在他某些短暂清醒的时光里,他闻不到自己费洛蒙的味道,一度以为自己腺体失去了产生费洛蒙的功能,但很快,费洛蒙就不断地从腺体里泄出,浓郁地充斥进人的肺部。

他的身体也跟随着忽冷忽热,郁琼枝怀疑自己坏掉了,但没有很多悲伤或者忧虑的情绪,可能是因为很早之前,在那些针管扎进血管里,往他身体里打入药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无法健康。

床褥沾满了湿气,盖在身上也没有多暖和,郁琼枝蜷在被子里,偶尔也会做梦。

他实际上没有多少美梦可做,只喜欢暑夏燥热的午后,空气里闷着热的水汽,房间里的物件在狭小的空间里堆垒,风扇枯燥地转动,被子的一角被他卷在肚子上。

郁佘睡在另一边的枕头上,胳膊横过来搭在他的腰后,一般这样睡一觉起来,郁琼枝会起一脑门的汗。

后来郁佘攒了点钱,买下了邻居换下来的二手空调,空调工作起来的时候会有轰隆隆的机器运转声,跟咯吱咯吱转悠的风扇一样。

很多个同样的普通午后,他以为那就是永久。

郁琼枝意识模糊,他听见一些声响,下意识在被子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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