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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不理她
二哥有事，二哥很有事。
少年看起来高高瘦瘦，没想到力气大到出奇，良澄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松……松手……”
周天霖放松了力气，却没有完全放开，半个身子扒着他：“你还记得我吗？认识我吗？”不用良澄回答，自顾自，“我是天霖，你最爱的——弟弟天霖啊，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天哪，我心都要碎了……”
大概刚从国外回来，说着说着飙起了英文。
良澄：“……”
周天霖显然是个话痨，下一秒立刻咬牙切齿：“池瞻那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哥你放心，我给你报仇，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玩意儿，哥你对他那么好，他连句人话都不会说，婚约早就该退了，以后别让我看到他，见一次打一次……”
“咳。”程嘉懿一声咳嗽。
“大哥。”周天霖好像才看到他一样，从良澄肩膀上探出脑袋打招呼。
程嘉懿目光示意他站好，周天霖扬起脸冲他没心没肺的笑，扒在良澄身上的手丝毫不松开，还撒娇似的蹭着掌下的肩颈：“不行，二哥把我忘了，我得跟他多亲近，让他快点想起我。”
他长了张俊秀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做这种表情动作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让人不忍跟他计较。
程嘉懿无奈。
“没事。”良澄不知道程嘉良和周天霖私下关系如何，但看大哥的反应，至少表面上两人关系还算和谐，干脆抽出胳膊反手哥两好的勾住周天霖的肩膀，就当他是班上玩得好的同学，“我也想跟天霖多说说话，早点想起来以前的事。”
毕竟是“新面孔”。
周天霖笑嘻嘻：“好啊好啊，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
两人车也不坐了，勾肩搭背沿着林荫道步行进去，嘀嘀咕咕倒真像是亲兄弟似的。
主要是周天霖说，良澄听。
“哥对不起啊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我妈那时候情况不太好，我不敢走开……我都快吓死了，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一定回来弄死池瞻让他到下面去给你作伴……”
良澄：“……”
这个弟弟好像有点虎。
“听说是齐哥第一时间救了你，多亏他了，改天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昨晚的事我听人说了，干得好，早知道我昨晚一下飞机就直奔星海去找你，要是我在场，连池瞻一起揍，下次你再去星海一定记得叫上我……”
“哥你真的在后山种菜？我去给你帮忙，我很有力气的。”
“哥，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
嘚啵嘚嘚啵嘚。
周天霖一路上嘴巴就没有停，良澄倒也不觉得烦，他巴不得他多说，尤其是以前的事，说得越多越好。
“问我问对了！”周天霖目光狡黠，“其实我们私下关系非常好，只是你为了气赵姨，让我跟你在她面前故意斗嘴气她。”
是这样吗？
良澄存疑，程嘉良的微信里可压根就没有他，连电话都没有。
周天霖笑眯眯：“我可知道哥好多秘密呢。”
良澄目光一动：“什么秘密？”
“到了。”周天霖目光看向前面，他们已经到了赵家别墅前，他率先跨上台阶，“先见外公外婆，等晚上咱们再好好聊。”
嬉笑的语气透着些许意味深长。
他的脸太有欺骗性，良澄并没有觉察，点了点头。
两人进门，大哥他们已经开车先一步到了，正在客厅寒暄。
“外公，外婆。”良澄上前叫人。
周天霖也跟上，虽然他是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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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名义上也是外孙，逢年过节同样得来，同理周天卓也跟着他一起称呼他母亲那边的亲戚。
“快过来，让我看看。”外婆招呼，她看起来是个极讲究的老太太，虽然已近七十，却打扮的十分时髦，容貌慈祥，目光和善。
老太太一把握住良澄的手，仔细打量，心疼道：“就是瘦了，比视频里还要瘦。”
外公为人板正，肃着脸说：“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以后乖一点，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尤其为了感情最不值得，还有你——”
他看向赵梅心：“你也要改改，以后别什么话都说出来，常言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你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你看看你现在——”
“爸！”赵梅心拧着眉不乐意听。
外公冷着脸：“我才说你两句你就不高兴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说嘉良他是什么感觉？”
赵梅心闭了嘴，心里却不以为意，她为什么说他，还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她哪一次说错了？孩子不争气她这个当妈的还不能训斥两句了？
明明就是为了感情要死要活，偏偏一个个都怪她。
“跟我来。”外婆拉着良澄去角落，那里挂着一幅神像，她受家庭影响信奉上帝。
坐下来摩挲着良澄的手嘴里念念有词：“主啊，你怜悯我可怜的孙儿，主啊，你赦免他的罪……”
良澄怔怔，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涌了出来，他低头将脸埋进老太太的手心，不想让别人看到。
老太太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后颈，念完一长串说辞，笑着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上帝让你活下来，以后会越来越好。”
她轻声叹气，说：“你妈脾气固执，她就是那样的人，认定的事谁说都听不进去，九头牛都拉不动，我也说不动她，她说什么你别当真，咱们不理她，她爱说什么说什么，她不懂事，咱们懂事，她蠢，脑子不好使，咱们不跟她一般计较。”
她这四个女儿，梅竹菊兰，老大梅心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最得他们偏爱，现在想来，正是他们的偏心害了她，让她变成现在这副自私的模样。
当妈的最清楚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德性，梅心做的那些事说一万道一千其实都是为了她自己，她哪里是偏心嘉煦，她是偏心她自己，偏心她的面子，她的名声。
她当初选择嘉煦是想让人看到她重感情，尤其是周孝信，她想让他看到自己对没有血缘的养子都这样好，对继子也会一样好。
嘉良并不是真的顽劣，她只是为了不承认自己错，为了更有理由让自己光明正大偏向嘉煦，哪怕她当初稍微有一点点内疚，好好教导嘉良，母子俩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太太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坚持将你接到英国去，等你念完大学再让你回来。”
孩子找回来的时候他们在英国照顾得病的老二，她一个人孤身在他乡，身边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脱不开身。
良澄抱住老太太的腰，眼泪停不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外婆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者手心的温度太温暖，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开了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