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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楚宁的声音,段渊心中一愣?楚宁在和谁说话?自己还没有死?为什么?他的胸口可是被完全贯穿,心肺都被破坏得不成样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泛叶宫死伤太惨重。”楚宁好似自问自答一般,回答了他自己刚刚亲口问出来的问题,他说:“段渊身上有很多对别人的咒,一旦他死了,那些人都会死。”
段渊想起来了,自己当初被姜林喂下剧毒之前,曾回击过那些意图除掉他的魔修,这些年他被困于寒潭之下,都快忘了这回事,没想到今日竟将他们都一网打尽了。
“那不是很好吗?你不是早就说过吗?此次正魔之战的获利方是凡人,但中原的皇帝都被段渊杀了,现在正魔之战魔道颓势已现,没有出现你们任何想要看到的局面,这盘局不是早就崩坏了,为何不重来?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段渊死吗?”
耳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段渊再次听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像一把凿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他的脑海,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除了声音,他无法再确认楚宁还在不在。
“我该怎么办?”
“去平衡正魔两道吧,既然凡人已经被迫退出,正道便不能在此次战役中得利。”
段渊心中一跳,不能让楚宁去,他会死在正魔之战的!就像上次一样!段渊意识混乱了起来,他好似回到了自己所遗忘的上一世,他看到楚宁被万剑穿心,坠入枯骨血海之中,无数的血手将他拖入黑暗之中,直到他的视野再也没有了楚宁的存在,直到他再也找不到楚宁,百年的时光,楚宁没有轮回,他没有轮回!
楚宁不能死!
可是耳边的对话依旧,他听到了楚宁与和他声音极其相似的另一个人商议着,他仿佛看到了楚宁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如何重演上一世的结局,他想阻止这两人的对话,可是自己现在如同死人一般,他只能听着,听着楚宁为了重启所谓的梦境自寻死路。
他迫切地想要阻止他们,可心中的愿望越强烈,他能听到的对话声便越远,渐渐地,他再度被那些嘈杂的声音所包围,他感到痛苦,自己仿佛被困在了某种地方,意识清醒却什么都做不了,失去了时间的感知,度秒如年,生不如死,他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自己的人生,一遍又一遍,反复品味,直到过去的一切变得苍白无趣,即使想起与楚宁相处的时光,都变得寡淡无味,他立刻慌张了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他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死去也好,沉睡也好,他不想再如此消耗自己为数不多的美好过去了……
仿佛听到了他的愿望,又或者是他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所以察觉不到已经过去了漫长的时光,他的思想像摆锤渐渐停歇,开始迟钝,最终停摆。
……
段渊好似睡了一个长觉,睡得腰酸背痛,日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传递而来的热量让他难耐地睁开了眼睛,他茫然地看到了窗外抽出新芽的枝条,一只小雀儿在枝条跳来跳去,他的身后蛰伏着一只黑色的小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对危险毫无察觉的小雀。
他茫然地望着那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思想并没有因为他的苏醒而重新运转,他像一具会呼吸的傀儡,没有任何情绪可言,直到小猫如闪电般向着小雀扑了上去,他才受惊了一般眨了眨眼。
春天来了……
这句话此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但他却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望向太阳,觉得有些热,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没有思考的能力,身体反映着他最原始的感受,他遵循着本能从床上翻身下来想要到更加阴凉的地方去,却在踩上地面的一瞬间瘫软在地,他手脚无力,好似太久未曾活动,身体失去了一些本能。
这时他听到了推门声,段渊回头看去,一个人走了进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看到段渊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或者诧异的神情,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神情木然地走近他将他扶起来送回了床上,段渊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重新看向了窗外,小猫已经捕捉到了它的猎物,自然离开了。
女人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然后对着段渊微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间,段渊的目光短暂地跟随他移动,直到他看不到女人为止,他再次从床上爬下来,不出意外,没有进行思考的行为只会重蹈覆辙,他再度摔倒爬不起来,但他没有流露出不满,他安静地等待着,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来了,会有人再将他扶起。
然而这次进来的是一群人,他们一人将段渊扶起坐在床上,其余的人将带来的东西横列于他的眼前,都是一些衣服配饰。
有人将衣服一件件摊开,摆在段渊的面前,段渊目光呆滞,没有对任何一件流露出倾向的样子,那些人为难地相互看了一眼,最终一个女人点了一件段渊平日穿得最多的一件款式,于是那些拿着没有被选中衣服的人退出了房间,剩下的人着手服侍段渊更衣。
段渊听到窗外再次传来鸟鸣声,他的脸不自觉转向了窗户,但窗户已经被人关上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用给他换衣服了”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段渊睫毛微颤,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直到一个白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段渊空洞的目光猛地有了焦点,他看着来人,眼中却没来得及涌上什么情绪,他甚至没有认出来人,眼泪便夺眶而出。
“怎么哭了?”那人走上前,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问道:“你睡了很久,感觉哪里不舒服?”
段渊没有回答,他的神情依旧木讷,那人看到他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然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思索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对段渊道:“你躺了太久,随我出去走走吧。”他自然而然地要去牵段渊的手,段渊却缩手躲了一下,那人的动作一僵,他抬头看段渊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受伤,他抿了抿唇,作罢了,苦笑道:“姜林说得没错,你认不出我来时,便永远不会对我有好脸色。”
他放弃了带段渊出去,而是对那些侍者说道:“开着窗吧,让他在阴凉的地方,让他一个人待着,不要打扰他。”
吩咐完后便独立离开了,段渊的目光在那人离去的方向停留了许久,心中微微荡起了波澜。
窗户重新被打开,他看过去,外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失落地垂下眸子,看向了自己的手指尖,他无意识地掐着指腹,脑海升起了站起来走动的念头,只是他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一个侍者便推来了一个轮椅,扶着他坐了上去,他的思想渐渐复苏,他将手搭在膝盖上,盯着脚下的砖石,思考了起来。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