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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声。

“斧福府的少主果真还是女儿家,容易感情用事。”

“此话怎讲?”另一个见剑监弟子问道。

时迈谨慎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玄陵门弟子,压低了声音说:“她也不想想,玄陵门的掌门、长老全部身陨,能主事下令的,除了齐释青还能是谁?”

“就连昔日兄弟都不念旧情,要斩草除根了,她一个外人还在这里操什么心……”

……

齐归跟司少康进了一家旅店。

从掌柜的那里拿钥匙的时候,他听见店里的客人也好、小二也好,都在讨论玳崆山的惨案,还有齐归的失踪。

“齐归果真是叛徒啊!”一个喝高了的客人喊道。

在一旁添酒的小二说:“玄陵门都说了,找到齐归者重重有赏!若是带着头颅前去,则加倍有赏!”

“齐归真是害惨了整个蓬莱岛西,不光玄陵门遭此大难,玳崆山一带的百姓不也一样?万幸那里只有几个茶农,不然得死多少人……”

“当初玄陵掌门就不该发那善心,领齐归这个白眼狼回去!”

“齐归竟然真是隐藏这么久的堕仙哪!你说咱们小老百姓该怎么办啊!万一他来了咱这儿,咱不都得死路一条?!”

……

齐归不停地听见人们叫他的名字,每叫一次他都有回头的冲动。每听一次,他的心脏就停跳一次,牙关颤动不止。

他缩在司少康身后,“齐归”这个名字像是烧火棍,每向他挥来一次,他就不住地颤抖。

——就像一条被毒打惯了的,见到棍棒就瑟缩的流浪狗。

店里经过的人见他抖若筛糠,关切地问道:“这位是身体不适吗?”

齐归慌乱地抬头看那个人,却不敢开口讲话,生怕有人认识他的声音。

司少康却笑呵呵地把他的脑袋按下,对那个人说:“舍弟是个哑巴,还有癫痫之症,我是带他来寻医的,才投宿在这里。”

那人恍然大悟,顺便给出祝福:“祝二位寻得良药,让他早日康复。”

司少康低下头,对齐归的耳朵说:“我早跟你说过,你的真名叫什么来着?”

齐归憋着一口气,怔愣地想起来这个三个字的名字。他在帽子下面看向司少康的脸,嘴唇开了又合,最后用游丝般的声音说:“第五君。”

说出来这个名字的瞬间,齐归莫名感到熟悉。

仿佛他确确实实、本就应该叫这个名字似的。

司少康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帽子。

“对喽,小君。”

司少康要的是一个带着套间的上房。

“你就在里间睡,我先出去给你弄一身衣服,我回来之前你脸上的易容不要摘下。”

他把第五君按在椅子上,认真地说。

第五君一声不吭地坐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一时间让司少康摸不清楚他到底会不会乖乖听话。

司少康皱起眉头:“这个房间我会下禁制,不会有人进来,但你要是准备乱跑,我就得给你下定身咒了,不然我不放心。”

第五君抬起眼睛来看着司少康。

“你早知道。”

司少康一愣。

第五君又说了一遍:“你早知道。玄陵门要……杀我,不管我是死是活,都要砍我的脑袋。”

“你早知道他们认为我是堕仙。”

“在一切事情发生之前,你什么都知道。”

司少康下巴微抬,缓慢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第五君抓住了椅子扶手,只有这样才能借到一点力,“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你早知道……玳崆山那里会死那么多人,掌门、长老、师兄们都会死,为什么不阻止?”

司少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俯视着第五君,这个曾经满脸笑意的青年,现在一脸冰冷地瞪视他,等着一个答案。

司少康别开视线。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我无法干涉。”

第五君一下蓄力,站了起来。他直视司少康,质问道:

“那你凭什么干涉我的命数?!”

屋里安静了。

隔着厚重的门板,第五君都能听见楼下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声音。

司少康的目光缓缓上移,凝视着第五君漆黑如墨的头发。

柔软的发丝映着烛火的微光,司少康盯着这弧形的光泽,说:“我的确不该干涉你的命数。”

“但我做不到。”

第五君咬紧后槽牙,恨不能扑上去咬司少康。

“凭什么?!”他吼了出来,“你就该让我死在玳崆山!好过被当成堕仙,被当成欺师灭祖的叛徒!”

第56章 葬昔冢(八)

烛火“啪”地抖动了一下,司少康的瞳孔也跟着颤了一下。

下一瞬,他冲第五君眨了眨眼睛,用鼻子哼笑一声。

“我会付出代价的。”

司少康说,“这样你心里能平衡一点吗?”

第五君怒视司少康,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恼火和万分不解。

司少康却自顾自地道:“你放心,我只破了这一次例,再不会了。”

第五君直勾勾地盯着司少康,生平第一次,他无比想要对一个人破口大骂。然而司少康看向他的眼神过于温柔,他不得不想起来这个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即使他再想死在玳崆山,他也被这个人所救,这一点千真万确。

“好了,不争了。”司少康冲他笑了笑,“你累了,睡会儿吧。”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第五君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第五君从榻上爬起,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青色衣服,司少康正在他跟前打坐。

司少康闭着眼睛说:“醒了就去洗漱换衣服,我们还要赶路。”

第五君一眼都不看他,劈手拎过衣服,憋着气换了。

等他更衣完毕,司少康还在入定,神色祥和平静,闭着眼睛。刹那间,第五君的满腔怒火好像找到了出口,立刻动手从后偷袭。

但下一秒——

第五君被摔在地上,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折着脱臼的胳膊。

司少康坐在椅子上翘起脚。

“小样儿。”

他把第五君从地上拉起来,咔嚓给他的胳膊复位,“就你这点伎俩根本不够看的。”

“要不要跟我打赌?你顶多再跟我斗半年,半年不到,你肯定心服口服叫我师父。”司少康笃定地对他说,眼里全是得意的笑意。

第五君当下就做了决定,从这日算起,他一定要跟死少康打满一百八十四天,比半年多一天也算他赢。

但他只打到一百八十天,就叫出了“师父”二字。

近六个月的时间里,司少康带着第五君一路向东,躲避三家围剿,向着灸我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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