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8
骑马的人的屁股最遭罪。骑在马上,难免颠簸,奉玄下山后,第一次长时间骑马时,大腿内侧被磨得青了一大块。
经常跟在韦衡身边的那名叫高勒的好汉回道:“少将军开什么玩笑,咱哥几个什么时候叫过疼,大路朝天,咱这就走!”
“走!”
韦衡上了马,单手拽着缰绳,不再挂着弓,而是用另一只手将弓拿在了手里。除了奉玄之外,韦衡等人的马的马尾都被他们编成了辫子:韦衡几个人经常骑马,对马匹的熟悉程度远远高于其他人,在战场上,不处理马尾,马尾万一被挂住,那遭殃的可就是骑在马上的人了——久而久之,行伍中的人就都有了为马绑马尾或者辫马尾的习惯。
范宁郡在博庆郡西边微微偏北之处,韦衡本打算抄近路回范宁郡,由于戚屏的鹰落下了一次,他担心前面抄近路会遇上狼群,所以换了大路。
午时将尽之时,奉玄远远看见了卢州军的军旗,红底大旗随风飘扬,上面写着一个大大“卢”字。韦衡一行人回到了范宁郡附近的卢州军驻地,一直跟在天上的黑点消失了。
为了防止尸群误入,驻军营地外竖了两层鹿角砦,树枝被削成木刺,倒插在地上。卢州军军规森严,韦衡到了营地前,没有人主动打开营门迎接,直到韦衡了出示令牌,门楼上的士兵才下令放他们通行。
门楼上的士兵向韦衡大声问好,对他说:“少将军,得罪了。”
韦衡说:“公事而已,不曾得罪。你干得很好。”有人牵走了几匹马,韦衡叫来一个叫“代旺”士兵,让他带奉玄去营帐休息,然后对奉玄说,让奉玄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再来主帐找他。
奉玄跟着那名叫代旺的士兵往营帐走,那士兵问奉玄:“公子是修士吗?”
奉玄说:“是,你不必叫我公子。”
“我说呢。公子……诶,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就暂时这么叫吧,您是隐微药师的师弟吧?”
“嗯。”
“我就猜是这样!我带您去的那个营帐是常备的营帐,是少将军给隐微药师留着的,很干净呢。药师有时候来帮我们看病,我的肩上受过伤,就是药师帮我包扎的……药师最近会来吗?”
“我师姐去南方了,最近应该不会来。”
“哦。南方好啊,南方水土养人。”代旺说:“公子不知道,其实我家祖上就是南方的,好像是……悬瓠郡的,听说那地方在一条河附近,如果将那条河看成一条瓜藤,悬瓠郡就像一个挂在藤上的瓠子,所以叫悬瓠。四十多年前,南朝还在,悬瓠还是南朝的地方,那里发生了大战,南朝战败,我爷爷那时候还年轻,没入了奴籍,北上不久,赶上了大赦,免去奴籍被迁到了卢州,我就生在卢州,成了北方人。”
卢州有许多像代旺这样的南籍北人。卢州是苦寒之地,为了垦荒,许朝曾三次大规模将南朝旧民迁到卢州,大赦之年,犯人也多被迁到此处。代旺健谈,奉玄不好意思一句话都不说,于是问代旺:“尊祖父可还安好?”
“我爷爷吗?我爷爷早死啦。”代旺语出惊人:“我觉得他早死挺好的。”他说:“我爷爷在尸疫出现之前就死了……卢州闹了几年尸疫,十个人里就得死三个人。”
奉玄说:“抱歉。”
“嗐,这有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我爷爷早死也算一件好事。尸疫没有南下,全靠卢州人拿血肉当了围墙。”
代旺将奉玄带到了营帐前。奉玄掀帘进营帐时,瞥见了风里的军旗。那军旗的红色,似乎都是由血染成的。
作者有话说:
①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王维《老将行》
第43章 鹰犬3
收尸人
奉玄在天色将黑之时才再次见到了韦衡。韦衡下午去了一趟范宁郡东南的启水县。
韦衡回营后,让人请奉玄到主帐来。
傍晚风大,军角吹寒,大旗在风里猎猎作响。主帐外跪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士兵,头发花白,看见奉玄走过来,低下了头。
帐外的人传报奉玄到了,韦衡在帐中说:“进。”
奉玄走进了主帐,主帐里摆了两座十五连枝灯台,为了节省蜡烛,只有韦衡左侧的灯台上的蜡烛是燃着的。烛光之中,韦衡在素白屏风前的虎皮榻上坐着,身前的几案上只摆了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冲雪在他脚下蜷着。高勒侍立在韦衡身侧,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坐在西边的榻上,面色白皙,蓄有短须。
韦衡看见奉玄进来,抬了一下下巴,道:“坐吧。”
奉玄坐在了那个他不认识的中年人对面的榻上,高勒为奉玄端了一杯温水。
韦衡向奉玄和坐在他对面的人介绍他二人:“这是奉玄,舒娘的师弟,你们不必客气。奉玄,这是王宏参军。”
奉玄和对面的王参军问侯了对方。冲雪抬头看了看奉玄,继续在韦衡脚下安睡。
韦衡对奉玄说:“奉玄,下午我去了一趟启水县,没遇见你要找的人。我正好和王参军有事要谈,刚才谈完了事,就把你叫了过来,帮你问问你的事。”他转头问王参军:“肃弘兄,你还记得前几天见过的那两个少年人吗,这两天可曾见过他们?”
王参军说:“回少将军,我记得他们。我未见到人,但是我猜测他们还在范宁郡附近。昨日早上,去启阳县查看的士兵回报,他们在启阳县发现了被砍掉的狂尸的头,切口很平整,不像是普通的人做的。启阳县的尸疫很严重,少将军不在,大军不敢轻易前往……或许他们就在启阳附近。”
韦衡点了点头,对奉玄道:“奉玄,我最早见到你那朋友,是在九月二十日,在启水县。那天,军队刚刚赶到启水县,启水的疫情十分严重,我们杀进去,我在马上远远看见了你那朋友,残阳如血,他背着两把剑,身边跟着一个戴斗笠的小子,附近躺着一堆无头的狂尸,他们看见军队来了,什么也没说,擦了擦脸上的血转身就走了。九月二十一,我必须前往博庆郡,所以我没再见过他们。”
奉玄说:“多谢王参军和心准哥告诉我消息。”
韦衡说:“我猜你那朋友是有意要回避军队,现在军队还没进入启阳,所以他确实可能就在启阳。”
“啊,少将军,”王参军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您走之后,我们在启水安置百姓,听一位大娘提起过那两位侠士,她问我可曾见过那两个侠士,说那是她的恩人,她担心他们出了事,我对那大娘说,他们没事,只是走了。那大娘又问:‘两个一起走的?’我说:‘那可不是么。’那大娘似乎说:‘唉,分着走也行,那小的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