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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又离奉玄近了一点,奉玄立刻不敢呼吸了。佛子低头,在奉玄的肩上枕了一下,似乎在笑,说:“没醉。”

奉玄说:“醉了。不喝醉怎么笑得这么高兴。”

佛子站直了身子,笑着说:“看你脸红,觉得有意思。”

奉玄看佛子又笑了,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喝醉。

他们两个走出了垂花门,佛子的家仆看见了少爷,他们听人说他喝醉了,要去扶他。佛子除了脸上有些红,神色如常,说:“不必扶我,我没醉。麻烦你们把剑拿给我。”

家仆看少爷口齿清晰,走路也很稳,于是不再扶他了,把剑还给他和奉玄之后,问他要不要去把车夫叫来。佛子说他要和奉玄走一走,散散酒气。

奉玄和佛子走出了陈观复的私宅,此时已将近宵禁时刻,街上行人稀少。冬天天黑得早,陈观复叫送奉玄和佛子出去的仆人拿了令牌,将他们送回客舍,那仆人提着一盏灯笼,佛子的一个家仆也提着一盏灯笼,都走在前面,一行人走了没多久,街上只剩下了灯笼的那两点亮光。

夜间天气寒冷,星子似乎被冻在了苍穹上,隔着雾气只看见几个亮点。大部分人家已经没了声响,巡检的一队士兵提灯从前面的道上走过去,前面短暂地亮了起来。深巷之中传来犬吠声,犬吠声停止时,极细的琵琶声再次传来,令人觉得这声音离得很远,于是使得长街显得更加幽寂。佛子拉住奉玄的手,感受着空气里的凉意落在自己微微发热的脸上,和奉玄在街上慢慢走。

陈观复的私宅在淳华坊,奉玄和佛子走到坊门附近,坊门已经关了,还没有落下门栓,守夜人查看了令牌,命人再次打开里坊的大门,大门处发出沉闷的抽木头声和“吱呀”的转门声。奉玄和佛子走出里坊,走到了三雪街上。

灯笼照亮了一段前面的路,梅树还没有进入花期,三雪街上寂静无声。奉玄和佛子走了不久,衣上沾染的酒气尚未散尽,这时,薄雾之中,一支长箭忽然从树间飞了过来,奉玄听见破风之声,来不及闪躲——那支箭瞬间擦着他的手臂飞了过去,蹭破了他的外袍。

作者有话说:

①萧绎《咏雾诗》

三晨生远雾,五里暗城闉。

从风疑细雨,映日似游尘。

乍若飞烟散,时如佳气新。

不妨鸣树鸟,时蔽摘花人。

————

佛子:我示意你。

佛子:好哥哥。

奉玄:原地爆炸.jpg

第86章 祸种1

我有时恨你太过天真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奉玄在校场赢了宣德郡昭武校尉一箭,为了发泄这一箭之恨,那校尉躲在暗处,朝奉玄射了一箭,雾气之中,他射完奉玄,立刻又向佛子追射一箭,然后混进巡检的队伍里逃走了。

事情发生时,宵禁在即,奉玄和佛子没有受伤,在宵禁之前先回了客舍。第二天二人去官署报官,郡守陈观复派人去找那位昭武校尉,这时才发现,人已经连夜逃出城去了。

第二天,奉玄和佛子去报官后,隐微药师回了宣德。隐微药师帮助卢州军在关外处理痢疾时疫,几个月下来,消瘦不少,韦衡亲自送她南下,将她送到了卢州南端的博庆郡。隐微药师独自从博庆郡南下进入幽州的宣德,见了奉玄和佛子,问过平安之后,要奉玄和佛子尽快去博庆郡,和韦衡一起北上——和韦衡一起北上,安全许多。

奉玄怕隐微药师担心,没有和隐微药师说被射暗箭的事,佛子于是也不多说,先托陈观复处理昭武校尉的事,再托自己的两个家仆将一支带有幽州驻军标记的羽箭转交给他的外祖父。既然和韦衡一起走,佛子也就不用再带家仆保证安全了,交代好事情,他和奉玄一起去了博庆郡。韦衡在博庆郡等他们两个,等到他们两个后,一行人骑马沿卢州东五郡北上。

韦衡手里掌兵,对武官的事十分敏感,和奉玄和佛子一起走了三天,就听说幽州宣德郡有一个校尉失踪了,再问知道了原来他想偷袭奉玄和佛子,朝他们两人放了暗箭。韦衡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也不隐瞒自己知道了,在路上对奉玄说:“奉玄,你不要怪我接下来说的话太狠:你和第五兄弟往后要是遇到了那个校尉,你们一定得杀了他。”

奉玄和韦衡接触得次数多了之后发现,韦衡是一个面上热心里冷的人。韦衡不喜欢在战场上大肆杀人,但是骨子里带有一股杀性,这或许和他常年掌兵有关,也或许他生来就是这样。奉玄修道,不应当主动杀人,他听韦衡这么说之后回道:“心准哥,我没有受伤。如果能抓到他,按律处置……我想也就可以了。”

韦衡骑在马上,不冷不热笑了一下,说:“我还不知道他这种人吗?嫉恨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可是知道被他们盯上会有多惨。他这种人既然深恨你和第五兄弟,又因为你们丢了官职,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佛子说了一句“多谢小韦将军提醒”。

奉玄不说话。韦衡勒马,让马减慢了行走的速度,自顾自对奉玄说:“奉玄,你不高兴我杀了李延龄的儿子,可你不知道,恨这种东西,风一吹就会长出来,除非恨着你的人死了,否则恨是永远除不尽的。你下山之后要见识人心,只见识好心远远不够,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坏心的人。你见过王钟,你帮他,他咬你;你放过一个恨你入骨的小人,他不放过你。”

奉玄说:“我希望我再也见不到他。”

韦衡说:“你不喜欢杀人,我也没办法逼你,我只是提醒你,千万不要对一个小人心软。你不想再见他,那我祝你如愿。”

韦衡下了马,牵着马带着士兵和奉玄、佛子一起进城。罗源郡的守城士兵要求查看他们的身份证明。韦衡正在摸腰牌,一个进城的白胡子老头看见了他,忽然问:“韦少将军?”

韦衡有一头银灰色头发,宽肩窄腰,相貌过人,不算是难辨认的人。他朝那老者颔首行礼,示意自己听见了。

没想到那白胡子老头直接跪在了地上,说:“少将军,真的是您吗?您救了我全家呀!您的大恩大德,我记一辈子!”

韦衡扶老者起来,周围的人听说韦少将军来了,瞬间跪了一片。

卢州没有人没听说过韦衡。韦衡对罗源郡有大恩,他的狗“韦衡”就累死在了这里。

韦衡被跪下的人们围住了,他让奉玄和佛子先进城,自己带着士兵留在后面,向众人行了一礼,说:“大家都起来吧,别再挡了路,影响后面的人出入。大家跪我韦衡,我韦衡受不起。罗源郡守住了城,这城墙不只有砖做的,还有罗源郡郡民的血肉做的,我该谢你们。”

奉玄和佛子进了城,去寻找韦衡提前和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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