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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极其有力的十四束长箭,自那持戈却已不戴头盔的士兵脑后贯穿。

长戈扑地、尸体倒下。

赵弥从持戈士兵倒下的地方,呆滞地向后看,看见了远处的崔涤。他因眼中的不适,不由自主地蹙了一下眉头,他的眼眶赤红,眼里已满是泪水——真的是崔涤崔将军吗。

崔涤持弓骑在马上,其身姿,真如天神。

第232章 准提3

终局之战2.0攻守易形

赵弥回过神后,捡起地上的兵器杀敌作战。崔涤崔将军的出现不是幻觉,许朝的士兵随后冲进了巷子中,追击砍杀敌军。那些许朝士兵不是江陵郡的士兵,他的衣袖上都绑了白色的带子。

崔涤的甲衣上也绑了白色的纱带,他的装束暗示着一场丧事已经发生。将士家中有丧,朝廷可以下令夺情,令将士暂不守孝,继续作战——但崔涤的父母、祖父母皆早在乾佑年间亡故,崔涤又未曾娶妻,他……是在为谁致哀?

而将士们,是在为谁致哀?

是……国丧?赵弥隐约意识到许朝出现了一场国丧。

崔涤驭马冲了过来,问马下的赵弥:“赵大人还好么!”

赵弥擦去脸上的汗水和血渍,说:“郡王——”

“我已经派人去找郡王了。赵大人辛苦!你放心,城内的贼军坚持不了多久了,我来的时候,沮渠义从他老子的头都已经掉了!”

赵弥听清崔涤的话,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敌军主将……已经死了?”

“死了。”

赵弥和崔涤说了几句话,却还是觉得如在梦中,他真的在和崔将军说话吗……?崔涤忽然出现,还说围攻江陵的敌军主将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赵弥浑身脱力,走在路上,只觉得踏在了云雾里——

没有实感。

遇见崔将军,也没有实感。

崔将军本不该在这里,他像是意识到好梦将醒前一般,生出了一种要立刻抓住崔涤的冲动,他转头问崔涤:“崔大人如何来的?”

崔涤是如何来的?!

崔涤告诉赵弥,他是从公安县来的,是自江陵郡的东城门入的城。直到八月二十三那日,崔涤还被扣押在秋浦郡的监牢里。七八月间,秋浦多事。

四月,许秦开战,宿城郡王安流去世,陛下知道安流的死讯后,猝然昏倒,醒来后便无法说话了。拖磨几月,到七月时,陛下已经无法吞咽食物,龙体无可奈何衰减了下去。

卢鸿烈等人挟持天子驻留秋浦,陛下的症状……乃是中风,卢鸿烈知道经此一事,龙驾归天是今年或早或晚就会发生的事情了。陛下一旦宾天,他们这些人,就不应有理由继续留在秋浦了——

因此,卢鸿烈等江表门阀不肯再派出长江中游的精锐守军去救助荆州。就让荀靖之守着江陵郡城、就让建业加派士兵去和荆州的敌军抗衡,就让许朝的北伐和伪秦的南伐互相牵制。

江表门阀可以分出一部分宣州的军队去荆州——但他们一无良将,二不肯派出精锐士兵,他们说要收复荆州,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的手段罢了。江表门阀调动长江中游的精兵守卫秋浦,只将秋浦和宣州沿江一带里三层、外三层护卫得如铁桶一般。

陛下的妃子的产期在八月。七月,卢鸿烈等人不肯用心收回荆州,却也未曾闲着,他们下令要求宣州的所有佛寺都要夜夜诵念安产经文,为妃子祈福——连卢鸿烈自己,也夜夜虔诚诵经。

八月初,陛下的崔妃生产,诞下了一位男婴。陛下龙体疲敝、意识昏沉,无法得知自己已经有了后嗣,自然也无法为后嗣册封。

卢鸿烈不敢立刻提起册封太子之事,建业的长公主殿下也丝毫不提这件事件。陛下的后嗣,竟然在出生后,无封地、无王位,一切空空,如庶民之子。

或许是卢鸿烈按耐不住了,也或许是陛下的病体真的撑下不下去了——

八月十八日,清早天色才亮时,秋浦仁王讲寺的扫地僧人发现,寺里大石龛中,大势至菩萨造像的头不知在昨夜何时坠落了。秋浦早上多起水雾,大势至菩萨左右的智者大师、行修大师两尊造像被雾气浸润,眼下生出了水痕,一眼望去,如同泪痕。

夜中,陛下在秋浦行宫中宾天。

秋浦敲响了国丧之钟。

没有人关心崇煦死了。钟声向天下人传报消息,而人们只关注到,一个曾经活着皇帝的变成了大行皇帝了,大行皇帝死了——那么,皇位该留给谁呢?该是谁家得势、升官加爵,谁家失势、树倒猢狲散?该去讨好哪家子弟、又该去避开哪家子弟。

滚滚热红尘里,唯有“崇煦”其人一身冰冷。

卢鸿烈给身在建业的长公主殿下写信,依旧不提册立太子的事情,皇帝不存,再册立太子有什么意义?录公以为,山河无主——如今以天下百姓为念、为了社稷的安定,应当在大行皇帝的丧仪后,请封陛下唯一的子嗣践祚,请皇嗣的母亲辅政。

长公主殿下似乎因为长子安流的逝去,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与雄心,她似乎是要认命了,也要认输了。长公主殿下未曾直接回绝卢鸿烈的提议——卢鸿烈的提议有违礼数,皇嗣的“母亲”是谁?大行皇帝有妃子,更有皇后,母亲可是指崔妃么,为何不是皇后殿下辅政?长公主殿下只说何人辅政,其事可以再议,她提醒卢鸿烈:录公既然代行监国之权,就应当按礼仪下令大赦天下了。

卢鸿烈向长公主殿下回信,恳请皇后殿下的原谅:皇后殿下去年为国舍身,长住佛寺之中,修行佛法,有脱俗离世的雅志,而卢鸿烈是世俗人,他并非忘记了皇后殿下,而是万万不敢以俗务玷污皇后殿下的耳朵。

长公主殿下再向卢鸿烈回信:国之大事,不可以谓之“俗务”。她向卢鸿烈等人发出了三个请求:派人扶陛下梓宫回归建业;请卢鸿烈等秋浦大臣重新商议大行皇帝的庙号;最后,请卢鸿烈等江表门阀解救荆州的困局——许朝将有新的陛下,不要让新帝面对一个破碎的江山。

她在这封信中,告诉卢鸿烈,他的长孙卢仲容住在建业,一切安好,并且告诉卢鸿烈,她不大同意秋浦为陛下选出的“仁”这个庙号:她哥哥曾借裴昙之口告诉她——他已被“仁”这个字耽误了半生,他已厌烦了这个字眼。臣子议论君王,不可以不谨慎恭敬,长公主殿下请卢鸿烈等秋浦江表门阀,重新商议陛下的谥号、庙号。

长公主殿下似乎真的疲惫了,她收起了以往天家子女的无上威严,除了重议陛下的庙号,卢鸿烈所提之事,她都并未坚决反对。

大行皇帝宾天五日,卢鸿烈在多方权衡后,下令大赦。二十三日,被扣押在秋浦多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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