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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条路。”
“沈大人这话说的……”叶清弋收起圣旨,道,“如果叶沈亲事成了,沈大人今后劝谏就要对太子一派有所收敛,那不是沈大人自己的问题吗?”
沈复的灰眉毛皱成一团。
叶清弋大不敬得很,笑着:“沈大人自己要失职,却怪在叶家头上,还要断了两个年轻人的姻缘……”
沈复徐徐坐下:“你不要跟我胡扯,总之我不会松口,沈荣铮绝对不能娶叶家的女儿!你走吧。”
叶清弋收起笑:“沈大人无非是怕叶家站队把沈家也拖下水,恕我直言,一旦小妹嫁入沈家,就是沈家人,叶家要做什么都跟她无关。”
“不妨再直白些,我从没有想过拉沈家下水,只想我妹妹能得庇护。”
在昏暗的车厢中,叶清弋言辞恳切,宛若犯了错的小辈在长辈面前忏悔,他仍是笑着,却是苦笑。
上一世叶清弋一意孤行要上战场,根本不知道叶瑾重伤对叶家来说代表了什么,妹妹的低嫁才让他看到,叶家这棵大树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根深蒂固。
他太冲动,太自以为是,想驱外敌、为父亲报仇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想护住叶家也没能阻止妹妹跳入火坑,连累母亲为他白了头发。
有过这么惨痛的代价,在沈复面前低头又算得了什么?叶清弋动了动腿。
“干什么?”沈复被他的举动吓住,按住他往下沉的双肩:“我就没见过疯了似的要把妹妹往外嫁的哥哥!你就那么怨她!”
沈复有松口的迹象,叶清弋心中一喜,盯着沈复发白的发根,想着,身为御史中丞,沈复多年“攻讦”百官却能明哲保身,可见他能力出众,但这局面也与他家中那位配享太庙的祖宗有关。
沈府人少,沈复与夫人伉俪情深,私下也不是无理跋扈的人,又有正直温润的沈荣铮,叶望璇若是能进沈家,有沈荣铮疼爱,定能顺遂平安地过一生。
叶清弋郑重道:“此去庸关,生死未卜,若能将妹妹的终身大事定下来,我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沈大人不为我叶家,也要为沈兄考虑,望沈大人三思。”
“再说吧!”
叶清弋是傍晚的时候才回府的,往日只有小厮在府外等候,今日站在最前头的是杜若,后面跟着翘首以盼的叶望璇。
叶清弋一乐,夹紧马腹赶了上去。
“哥!你要去找爹么?带上我!我也要去——”
“弋儿……”
边上的仆妇小厮都殷切地喊着少爷,眼带心疼,争着上去牵马、搀扶,在金霞弥漫的傍晚,叶府前热闹成一团。
门后,戚栖桐安静地看着他们,有些置之度外的无助。
“小羽,我们走吧。”
他只不过是要从府门回到院里,但叶清弋明早天没亮的时候就要离京了,而在此之前,他一点也不知道叶清弋的打算,叶清弋也没有透露任何。
刻意的疏离,不屑一顾,戚栖桐懂了,明白了,那日叶清弋站在门外,听到了他说的话,那句喜欢,叶清弋一定听到了。
只不过是不想让场面闹得太难看,叶清弋还怪善良,对他一反常态却还宿在房中,戚栖桐想,这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折磨吧。
“小羽,我们收拾东西吧,也该走了。”
小羽点点头,继续帮戚栖桐按腿,脑子里乱的很。
怎么说呢?她刚开始知道君上喜欢叶清弋的时候,十分震惊,觉得叶清弋一个大老粗配不上君上,但叶清弋这种态度,小羽又不自觉地心疼起君上来,私下不知道骂了叶清弋多少次!
就过生辰的那一晚,君上回房后还没什么,突然砸锦盒吓了小羽一跳!但看到君上迅速泛红的眼眶,她又把叫声咽了回去。
君上动了情就受到这种打击,小羽生怕他消沉,好在君上很快就想通了,让她去收拾行李了。
许是恨屋及乌,小羽在库房里凶巴巴地使唤人,惊动了管家,管家上去问了一嘴,得到了答复,等到晚上叶清弋回来正好说了去。
“君上命人清点东西,像是要走。”
叶清弋眉头跳了跳,恰好这时正堂里的杜若走出来,问他下午去了哪里,叶清弋提了提嘴角,如无其事地说:“特地去拜访了薛大人,对了娘,你不是说想捎些东西给舅母么?”
“是了!”
杜若开始掰着指头数,叶清弋安静地听,听着听着,便恍了神。
六月在即,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库房里东西多,戚栖桐想早点整理也是正常,但不知怎的,叶清弋总觉得胸闷得很。
那日说喜欢定是糊弄人来的,可笑他还当真了,叶清弋很想问问戚栖桐,就这么想走吗?
可躺在床上,睡在戚栖桐枕边,说出的话却是“我要走了”。
已经熄灯,帐子里漆黑一片,叶清弋的声音也如同黑夜中坠落的小虫,小得几乎让人难以发觉。
叶清弋知道戚栖桐没睡,泡过药浴的双脚会有浓重的药味,曾经戚栖桐抱怨过因此难以入睡,但抱怨归抱怨,还是泡了,即使这几日叶清弋晚归。
“回凉州也要继续泡药桶,别前功尽弃。”
“没想到我比你先离开。”
没有回应,叶清弋渐渐放肆起来,他抱胸侧躺,说话声音也大了些:“那天你准备好的生辰礼到底是什么呢?”
“我没有准备什么生辰礼。”
戚栖桐突然说话,砸地的冰雹似的又冷又硬,像是被叶清弋扰了睡眠,很是不快。
叶清弋呼吸有些深:“那好吧……我明天就要走了,想送一你一份送别礼都来不及,也不能亲自护送你回凉州了。”
“不必。”
不必准备送别礼,还是不必护送?叶清弋想,明天一别或许就是真的再也不见,他们赌气之间是真正的有名无实了。
叶清弋逗他,半真半假地说着:“你别想摆脱我,你在凉州也是我叶清弋的妻。”
戚栖桐不说话了,大概是不想搭理他,叶清弋自讨没趣,干笑了两声也不说话了,有些后悔。
不管起戚栖桐那句喜欢是不是真的,他都没办法回应,这是一早就想清楚的,但或许是要分别,还憋话会后悔,叶清弋先是小心翼翼地叮嘱着,之后心又不甘似的说了极其霸道的话。
话说多了,叶清弋深怕被戚栖桐看出他的言行不一,别过头去。
谁知戚栖桐突然问:“有什么法子,永远摆脱你?”
叶清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怎么差点忘了,当初他们能成亲,戚栖桐被困在叶家,就是他强求来的,戚栖桐从一开始就不愿意。
他们本就是孽缘,上一世露水情缘的代价太大了,这一世强行捆绑在一起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一切早已注定。
寒池的水冷得刺骨,叶清弋还记得骨头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