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酩盯住她?的眼睛,干净到几乎透明的瞳仁里,无波无澜,似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恼怒,平静到令他心中越发郁结。
牧野感觉到陆酩掐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一阵压痛。
她?蹙眉:“你弄疼我了。”
陆酩并未松手,依然只是?凝着她?,一言不?发,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食。
半晌,他缓缓开腔,语调冰凉:“趁孤还没?有发火,闭上你的嘴。等你这破脑子想起来了,再听?听?你说的这些话。”
牧野:“……”
陆酩没?有和她?一起回宫,中途下了马车,牧野掀开车帘,注意到周围的影卫随他走了一半。
回宫以后,牧野也没?喝上今日剩下的那?半碗药,她?也懒得张口去?要,早早躺到了榻上睡觉,脑子里想着陆晏提到的布防图。
虽然南方的战事,朝廷自有派兵去?剿寇,但牧野还是?忍不?住去?思索,若是?她?的话,这场仗会怎么?打。
牧野越想越亢奋,一直到了夜深,才昏昏睡去?,到她?入睡前,陆酩仍未归。
熟睡后,她?又做了一个梦。
东宫里的皑皑白雪融化了,梧桐发了新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牧乔站在一张偌大的檀木桌前,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宫裙,梳着精致的盘发,凤钗的尾端缀着细细的流苏璎珞,微风顺着窗缝拂来,环佩玎珰。
她?紧锁眉头,手里握着一支狼毫,像是?不?懂写字的稚儿?,重?重?地落笔在素白宣纸上,墨迹瞬间氤氲,摊成一汪,连下面垫着纸也染上墨色。
牧乔有些恼了,将?狼毫随意扔回桌上,写坏了的纸团成一团。
这时?,书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陆酩上朝回来,透过窗户看见牧乔在桌前练字,练了不?到一刻钟,就没?了耐心。
照她?这么?个练法,下个月王皇后检查,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难。
奉镛的王公贵族们向来喜欢附庸风雅,吟诗作对,就连后院闺阁里的女子们也常常起兴致组什么?诗会,在后宫里,每逢佳节,这样的活动也少不?了。
牧乔作为太子妃出席,代表是?东宫的脸面,太子的脸面,皇后的脸面,自然不?能露怯。
诗文上,陆酩还能提前帮她?准备一首两首诗应付,但落笔却不?能假手于人。
陆酩虽然知道燕北蛮荒,牧家尚武,大概养不?出什么?才情出众的女儿?,但他属实没?想到,牧乔是?个连字都不?会写的。
他走进书房,略显无奈道:“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身为太子妃,也不?能那?么?文盲吧。”
说她?是?文盲,牧乔还挺不?情愿。
“我怎么?文盲了,我不?是?还认得字吗,不?过是?写不?好罢了。”
牧野睡着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是?又在做梦了,她?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这一幕,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无比赞同。
陆酩对牧乔的要求不?要太高?,军营里不?知道多少字认不?得几个的大老?爷们,像牧乔这样的,放在军营里,已经算得上是?才华横溢了。
陆酩对于牧乔的狡辩,并不?搭理,他屏退了在书房里随侍的绿萝,重?新展开一张宣纸,拿起被她?扔下的狼毫,递至她?面前。
“继续练。”
“……”
牧乔知道陆酩这是?怕她?丢了东宫的脸面,抿了抿唇,接过狼毫,继续练字。
她?微垂头,正要下笔时?,陆酩站到了她?身后,贴着她?极近,大掌拢住她?的手,挤进她?的手指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正她?执笔的姿势。
感受到男人的体温,牧乔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像木偶娃娃般由他摆弄。
陆酩另一只手掌心抵在她?的腰上,往前轻推,“站直了。”
牧乔站直了,藏在鬓发里的耳根热得滚烫,握笔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
陆酩附在她?的耳畔,声音幽沉带磁,低喃细语:“再练不?对,就要罚了。”
牧乔的手忽然一软,狼毫啪嗒掉在案上,好不?容易写好的一张字帖,又被墨迹沾染,毁了。
她?抬起眼,和陆酩的目光对上,落进了一双如古井不?见底的眸子里。
写坏的宣纸飘然落在地上。
牧乔身上的那?一件藕荷色的宫裙也随之盖在了纸上,裙摆上绣着的西?府海棠栩栩如生。
她?的膝盖弯曲,搭在桌案边缘,深色紫檀木和象牙般雪白的肌肤相?映衬,醒目刺眼。
两条匀称纤细的长腿赤露,悬在空中,她?的脚背紧绷,如满弓的弦,如贝壳般精致圆润的脚趾渐渐变得绯红……
!!!
牧野瞬间从梦里惊醒,浑身大汗淋漓,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又他妈梦见了这些玩意儿?了!?
第35章
牧野醒来时, 天还是阴恻恻的,透过窗户上的明瓦,隐约能看见外头值守宫人点着的灯。
她?浑身发热发烫, 从头皮一路麻到了脚底。
脑子?里被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填满,她?越是努力不去想, 就越是清晰。
牧野从被子?里伸出手, 攥成拳头,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她?对于床笫之欢并不了解,唯一一次, 还是中了合欢散, 和柳茵茵的那次。
就算是那次,牧野醒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偏偏怎么梦里一次次出现陆酩和牧乔——
好像她?亲眼见过似的……
牧野再也不敢入睡了,睁着眼睛默念佛经?, 一刻也不敢停下, 生怕一停下来, 那些缱绻的春色又一股脑地回来。
她?念佛经?一直念到了天亮,面如死灰。
绿萝估摸着她?平时醒来的时辰, 端着早膳和今日女儿酥的解药进来, 她?见牧野的脸色苍白, 问道:“将?军昨晚没休息好?”
何止没休息好, 牧野简直像是被恶鬼追了一宿。
她?甚至觉得, 以后的每一晚, 她?都不敢闭眼了。
牧野用了膳, 喝了汤药, 等待身上力气?恢复的功夫,余光瞥了眼里间, 陆酩的床榻干净整洁,帷帐未放下,还是昨天的模样。
自她?住进了东宫,虽然睡的是陆酩的寝殿,但陆酩在寝殿里睡下的日子?很少,不是在书房批阅奏折到天亮,就是外出不知道处理什么公务。
牧野才发现,他这表面风光,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还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陆酩还没当?上皇帝,就要操皇帝的那份心?,还得时刻小心?他老?子?的忌惮,兄弟的暗算。
“太?子?殿下呢?”牧野问。
虽然夜里她?梦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