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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勿躁,“只要上面不问?,你就先不要出声,要等他们来问?,而不是你主动?开口说。”
这种大型农业工具一旦推广,势必引发狂风暴雨般强烈的连锁反应:蒸汽磨坊,乃至蒸汽纺机。
真到?了那一步,就不是秦放鹤一人,或是董门能控制得了的了。
福兮祸所依,谁知道这一切的蒸蒸日上之际,会不会蕴藏着什么?危机?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这些主动?出头的就会瞬间沦为众矢之的!
所以要等,哪怕明知天下需要,也?必须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等待,等待他们能够保障己方的安全?……
高程有点意料之中的失望,但?还是拧着眉头点头,“为人处世、察言观色,我不如你远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
然而谁都没想到?,还没等将各处逼上十字路口,内阁先出事了:
吏部尚书杨昭中风了!
老爷子?比董春还大一岁,从?去岁打下蒙古开始,一连在内阁住了几个月,忙得上了好几次大火,嘴上的燎泡起了一茬又一茬。
他本就有点胖胖的,有些个痹病、胸痹、痰病之症,用?后世的话说就是三高人群,容易生病,所以素来注意保养。
奈何今年真的太忙了,所有人,不分?老少?,都在玩儿命!
老爷子?小心翼翼熬过冬天,开春之后就有点放松警惕,结果二月二十八这日夜里轮值,外头同僚进来交接时,突然发现老爷子?嘴巴有点歪,同侧的眼睛也?有点不受控制,当下就叫了太医。
内阁众人都有了年纪,太医署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当下冲进来急救,连天元帝和太子?都惊动?了。
虽说发现及时,不至于瘫痪,但?杨昭毕竟八十岁的人了,还是留了后遗症:
老爷子?右侧身体明显僵硬,面部也?有些不协调。
太医署委婉地向天元帝进言,“杨阁老操劳过度,需得静养,接下来实在不好操劳过度……”
再来一次,估计就可以直接托柳阁老拟谥号了。
老爷子?当场急哭了,口齿不清流泪道:“正值用?人之际,呜呜呜老臣……”
不争气啊!
前番他的弟子?郭玉安就没能夺得太子?詹事一职,如今自己倒下,这,这如之奈何啊!
太子?和天元帝连忙劝慰,生怕老头儿一个激动?,直接厥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署坚持给上到?天元帝,下到?六部轮值各位官员临时来了一次彻底的体检,还真就发现了不少?危险征兆,立刻该吃药的吃药,该休息的休息。
其中就有天元帝本人。
自太后去世,秦放鹤遇刺,他本就多了头痛之症,导致严重失眠,如今又过度操劳,已致内虚,亏损严重。
而且他本人一旦忙起来,就很讳疾忌医:
只要太医不给朕把脉,朕就没病!
太医署上下虎着脸忠言逆耳,语气铿锵,大有您再反驳我们就集体撞柱死谏的意思,“陛下,若不尽早调养,江山危矣!”
次日下头的官员来送文?书,愕然发现一夜之间,所有大员们茶碗里都换成了黑漆漆的汤药。
杨昭被迫回家休养,为表嘉奖、抚慰之心,天元帝亲赐其太保之号,为如今活着中的第?一人。
吏部也?进行了紧急调整,原来的吏部右侍郎一跃成为尚书,但?不入阁。
不过杨昭一事,也?给天元帝提了醒:包括他自己在内,确实已经?老迈,实在不适合这样玩命。
天元四十八年三月,朝廷发布旨意,于当年冬,加开包括常规科目、农科、畜牧科、工科、医科在内的多项恩科,广纳人才。
已经?连续值了大半年班的内阁、六部并司农寺等衙门官员,终于开始轮流放假。
长久不出宫,秦放鹤看到?外面的街景都有点梦幻。
回家一看,好么?,闺女、儿子?都长高一大截!看着越发像那么?回事了。
阿芙喜极而泣,半是玩笑半认真道:“看来广开疆域也?非全?然都是好事,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各部官员连家门都瞧不见……”
众人俱都大笑。
秦放鹤先去洗漱,又换了轻软舒适的家常衣裳,久违地坐在榻上,仍觉如在梦中。
真好啊,回家了!
阿芙命厨房预备了好些秦放鹤爱吃的菜,一家四口放开吃了一回,晚间又涮锅子?。
“我亲手杀的羊!”阿嫖骄傲道,“因打下蒙古,如今市面上的牲口也?便宜了不少?呢。”
出去一趟,她越发如秦放鹤一般关注民生了,日常粮米菜蔬什么?价格,俱都清楚。
阿芙不忘提醒秦放鹤,“我看你也?有些上火,羊肉少?吃些,多进鸭肉才是,明儿我再叫人炖一盅鸽子?汤。”
秦放鹤笑道:“好,听夫人的。”
原本一家人口味都重,奈何自从?遇刺后,秦放鹤就开始保养,厨房里就专门打了鸳鸯锅,一半放了用?各色药材和菌菇、火腿、肥鸡、排骨等细细煲出来的高汤。
都撇去浮油,十分?鲜靓,开饭前来一碗喝了,唇齿留香,很是滋养脾胃。
“爹,你可别中风啊!”阿姚心有余悸道,“前儿我也?同母亲和姐姐去杨阁老家探望了,真吓人呐!”
原本多和气的老爷子?,如今嘴巴也?歪了,眼睛也?斜了,纵然努力调养,终究不复从?前气派,实在可惜。
秦放鹤顺手拍了他一巴掌,“说点儿好的吧。”
如今孟太医整日盯着他,见天嫌他瘦,恨不得天天趴在耳边吆喝多吃点。
饭后散步,又吃川贝雪梨汤,细腻绵软,里面加了零星金桂和一点桂花蜜,浅黄色的汤汁晶莹可爱,十分?香甜。
傍晚孔姿清忽然来访,说如今北方定字五省陆续开始迁过去人口,朝廷也?有意准备那边的科举,万事开头难,需得有个可靠的人总抓总领。
“那边不同别处,朝廷的意思是单独再设一处太学?,与京城遥相呼应,”孔姿清说,“因我昔年领过国子?监……”
这次迁过去的百姓之中也?多有牧民,还有不少?蒙古奴隶,而牧民因生活习惯,往往比农民更难约束,再加上又临近多国,同样彪悍,多有隐患。
故而朝廷有意广推汉学?,若能借机同化外国,加强汉学?的中心地位,那就再好不过了。
果然,天元四十八年五月,朝廷在定字五省另设太学?,以孔姿清为祭酒。
同年六月,五省耕种人力畜力告急,朝中再议,此时有人提出,“臣记得,当初农研所好像有个什么?蒸汽系列的说法?来着?”
众人都下意识看向秦放鹤,秦放鹤装傻,推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