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膀发力,将陈医生的身躯提起,使对方的鞋尖离地面更远。

直到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周围求情的声音转为不约而同的吸气声,他才在最后关头,依着高玚的意思松开指节,放过了陈医生。

高玚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气喘吁吁的陈医生身上移开,而后有些不受控制地转向alpha怀中的婴儿。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真正看清那光秃秃的小小背影的瞬间,仍不免受到铺天盖地、天轰地裂般的冲击。

他两眼募地一暗,四肢抽疼发软,险些没能站稳。

从那僵硬的四肢,青紫泛黑的皮肤不难看出,眼前的婴儿明显已经没了呼吸。

甚至早已死去多时。

高玚咽下心底汹涌泛滥的痛楚,嘴唇抖了抖:“他已经……活不过来了。”

听了他的话,邢奚厌却一改往日的沉着自持,干涩猩红的狭长凤眸里,露出引人战栗的偏执:“玚玚你别听他们胡说 ……孩子……没事……他还活着。”

似是觉得刚才的话不足以说服配偶,他放缓了力气,轻轻抚摸着孩子的毛发稀疏的小脑袋,满眼认真地接着跟对方保证:

“他只是身体比较弱。只要我们换个医院,带他回基地,改善他的身体……”

高玚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已经僵化的小家伙,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将他脑袋挤到发痛的残酷“真相”:“邢奚厌,他已经死了。”

他声线低哑,全然没了方才的清朗利落,像是在逼着自己,又像是在逼着执迷不悟的alpha,接受孩子已经没了的事实。

alpha眼眶一湿,痴痴低喃:“玚玚,他没死……没死……”

刚逃过致命劫难的陈医生,在其他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

眼下满身戾气的年轻中将已经听不进他们的劝导,陈医生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位孩子的生父身上。

“十分抱歉,先生,我们医院已经极尽所能为他提供最好的医疗设施,可惜事与愿违。对于没能挽回你孩子的生命一事,我们也深感遗憾。”

高玚摆摆手,眼里的痛苦反复撕裂重组,沉沉地叹了口气,说:“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是我……”杀死了他。

看到他还保留着些许沟通余地,不至于完全丧失理智,陈医生神情稍缓:

“先生看得开再好不过,只是不知您可否帮忙说服一下中将阁下,由我们医院对接殡仪馆,好为您的孩子做好后续的丧葬事宜。”

他在孕产科二十多年,见过不少omega无法承受丧子之痛想不开的,还是头一次见一个alpha对一个死去的新生儿这么执着的。

偏偏那人还是资质上等的sss极alpha,发起疯来连保镖都招架不住,他们又哪里是对手。

高玚握紧汗湿的拳头,摒着呼吸,转而对着邢奚厌冷声道:“把孩子给他。”

邢奚厌没有将孩子交给那几个朝他伸出手的医护人员,手掌拢着婴儿跟成年人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身躯,把人护得更牢。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青年,他眼里柔光盈盈,答非所问地冒出一句:“玚玚,你还没给他起名……你说该叫他什么好……”

高玚指甲深深压进手心,声音艰涩,语速极慢:“他死了。”

alpha眸底微光倏而黯淡无踪,仍不肯接受事实:“还有救……”

“救不活了。”

高玚毫不留情地打破他那徒劳的幻想。

“不会的,不可能救不活。”

邢奚厌喉咙一哽。

高玚快被气疯了。

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红着眼,怒吼:“他已经死了!没气了!你还想怎样?!!”

“你还没好好看看他,虽然跟你长得不像……也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alpha说着,轻轻托起手里的婴儿,就要往青年怀里送。

“啪——”

下一秒,漂亮无暇的脸忽地被扇到另一边,掌风响亮清脆,在集体一片沉默的保温舱里,尤为清晰。

高玚强行将刚才那股贴近怀里的微妙触感屏蔽在感官之外,收起发麻发颤的手,咬牙呵斥:“闹够了,就把孩子给他们。”

邢奚厌摇头拒绝:“这是我儿子,凭什么要给他们?”

“你为什么不肯看他一眼?”他抬手抚住高玚脖颈,秋水般的瞳眸里氤氲着几分明显的受伤,“是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还是恨他入骨,不肯接受孩子?

高玚抵开脖子上的抚摸,眼睫微闪,语调却是不掺一丝情感波动的冷:“我说过,别想用他来牵制我。”

邢奚厌身形一晃,左手肉眼可见地发起了抖,险些抱不住那仅仅几两重的孩子:“玚玚,你难道真的没有心?!”

高玚抬眼,目光凉凉地跟alpha对视:“对你,不需要那玩意。”

闻言,邢奚厌瞳孔骤然一颤。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青年已经不爱他的事实。

他不仅不爱他,更对他们的孩子弃之如敝履。

高玚静看着alpha眼里噬人的阴戾,被越来越多黯然的灰败蚕食。

有那么短短几秒,他隐隐看到那张向来矜傲独绝的脸上,罕有的露出几分不堪一击的脆弱可怜。

一时间,不由得错愣几秒。

只不过这种错楞,很快就被其他保温箱里的婴儿抽泣声,散了个一干二净。

接着,他跟围在alpha身后的几名医务人,打了个眼色:“把孩子抱走。”

邢奚厌垂眸,压下喉咙里强烈的哽咽冲动,由着周围的医护人员将夺过他怀里的孩子。

瞧着事态已经得到遏制,而那位中将阁下的情绪低沉了几个度,却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冒然伤人,更没有让他们为难,陈医生心里的石头悄悄放下。

出了保温舱,他目光难掩感慨:“先生节哀,孩子的后事我们定会替您办好。”

“有劳了。”

高玚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了邢奚厌恼人的咄咄逼人,从离开病房起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簇渴望,越燃越旺,变得异常强烈。

驱使着他好几次忍不住往医护人员聚集的方向看,往那孩子的方向飘去一眼又一眼。

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医护人员正在为那孩子裹上襁褓。

不经意间,高玚的视线那孩子的脸对了个正着。

“是错觉么……”

留意到他的自言自语,周逢鸣不由有些有忧心地问:“先生,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

高玚连忙掩下脸上不合时宜的惊疑。

刚才那孩子一直被邢奚厌捂着,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如今再认真端详那孩子的模样,不知怎的,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

不管是那稀疏柔软的浅褐色胎毛,还是那初具形态的五官。

都让他莫名生出“这真的是我的孩子?”的浓浓疑问。

他知道这种想法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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