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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地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程琉青抓着铁锹站起身来,说话有些磕巴,只是声音还是黏糊的,带着哭过的湿意,“不必…不必……”

程琉青的声音传来,傅宴存便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似是有些出格,像是越界了,随意点了头便也跟着站起来。

一时二人无话可说,只是埋头铲土。

程琉青一面动作一面担心,他怕自己方才说的话惹火了傅宴存,毕竟刚才的情境,傅宴存也是出于好心想来宽慰他的,如今看着傅宴存的黑脸,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伤人了。

直到黄土将吴三能掩盖了,傅宴存扔了铁锹发出闷声,程琉青才放下心来。

程琉青看着并在一起的两个坟丘一时竟有些难以言说的欣慰,他踩着满脚的黄土走到莲息坟前,刚想伸手摸一摸石板上的字,又畏惧似的停在半空。

“孟莲息是谁?”

过这么多年,程琉青终于等到了第一个问起这个问题的人,竟也没想到会是傅宴存。

程琉青伸手触碰到了石板,脸上浮现些笑意,“她是我阿姐。”

第21章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收集孙直遂的罪证吗?”

程琉青偏头望着傅宴存,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没有漫进眼里。

这个时候提起这个问题,傅宴存不难想到是为了什么,“为了她?”

傅宴存走到程琉青的身后,垂眸安静地看着程琉青,看他消瘦的脊背和湿润的黑发,轻声叹了口气。

傅宴存不得不承认,程琉青这个模样他实实在在的心疼了,那些别样的情愫,他又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

程琉青从来没向人说起过莲息的事,再度开口时声音的确有些颤抖了,说出的话也是语无伦次,“我……莲息她和吴三能都太苦了,孙直遂不是人,他对莲息,对婆婆都不是东西!莲息他们不该遭罪,是孙直遂该死!”说着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竟站了起来。

程琉青握紧了拳头,顶着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傅宴存,说话又急又快,“她…她已经和吴三能定亲了,为什么…为什么孙直遂这个畜生还要强要她……她…莲息她…不想死的…”

傅宴存看着眼前的程琉青,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和愤慨的言语倒让傅宴存有些割裂了,这样激愤的情绪,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傅宴存都从未见过。

“孙直遂已经伏法了,孟莲息的仇你也报了。”傅宴存皱了眉头,走得离程琉青近了些。

傅宴存的话像是慰藉,“莲息的仇…报了……”程琉青看着傅宴存喃喃地念着这句话,神色似有些茫然。

程琉青的视线落到另一个小土包上,那上面没有石碑,更没有姓名,可程琉青知道那是吴三能。

莲息的仇报了,可吴三能的仇人还在世上,赵择汇还活着。

程琉青慢慢转身朝傅宴存走去,在离他不过几步的位置停下,良久后他平静地问:“傅宴存,你会杀了赵择汇吗?”

程琉青问完直勾勾地看着傅宴存,四目相对,傅宴存极坦然,程琉青也丝毫没露怯,迎着傅宴存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

太阳快要西沉了,火红铺满了整个天空,群山蒙了一层昏黄朦胧的薄纱。

傅宴存正好站在夕阳的余晖下,周身沐着暖光,轮廓也变得柔和,他看着程琉青笃定又冷静地说:“会。”

程琉青闻言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看着傅宴存,他回答得这样快,倒让程琉青怀疑自己只是说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杀人不是小事,杀赵择汇更不是。

黄昏使得周围变得暧昧缱绻,程琉青抑制的思绪在傅宴存的纵容下冲破了桎梏,理智在疯狂地阻隔,他仍旧没有避开傅宴存的目光。

刹那间,程琉青心里有一个猖獗的念头,他问:“是为了我吗?”

傅宴存目光沉沉地看着程琉青,像是坦白一般,还是那样沉着的语气,“我从前与他共事五年,从未想过要杀他。”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他们都懂是什么意思。

程琉青先是怔了,接着眼里闯进了昏黄的光,他听见傅宴存的声音落在耳侧,“程琉青。”

半晌,程琉青看着傅宴存轻声应了,“嗯。”

“程琉青。”傅宴存又叫了他一声,咬字清晰,郑重其事一般,“我就是为了你,无关报恩。”

傅宴存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否决了一切退路却也没有说得过于直白,他要程琉青听清楚还想要他听明白。

程琉青依旧沉默着没说话,傅宴存的意思他像是懂了,可他仍然有些不确定,他想,他与傅宴存相处不过数十日,断不至于如此。

傅宴存的目光使程琉青手心出了黏腻的汗,程琉青强忍着移开眼的冲动,轻声问道:“这话是认真的吗?”

他问傅宴存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傅宴存说得越多,他越有把握去做。做什么呢?不过是报复傅宴存罢了。

对程琉青来说旁人的真心要紧,可傅宴存的不是。

就算是这几日傅宴存真的护着他对他好,可这能算数吗?傅宴存依旧杀了他,尽管他什么都没做。所以不管傅宴存对他有几分真心,程琉青都不会在乎,因为那些只不过是他报复傅宴存趁手的利器,便再没有旁的了。

傅宴存又走近了几步,看着程琉青的眼里没有半点迟疑,他说:“我知道对你来说或许太过怪异,我一时也有些模糊,只是如今我在意你,也同样不想瞒你。”

今日的黄昏好似格外的长,程琉青看着余晖在傅宴存的脸上落下暧昧的光影,此时他看向自己的眼里也像是有了柔情。

程琉青闻言愣了半晌,随即抿了抿唇,说道:“瞒我什么?指挥使今日说的话我有些不解。”

他懂的,只是情意这些东西虽杀人于无形却也太过缥缈,对他来说始终不是上策,只有傅宴存清楚地说出来,他才会有十足的把握。

可傅宴存没开口,他只是注视了程琉青良久,随后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程琉青听见傅宴存的话收了笑容,既然傅宴存不说那他也不会再追问,毕竟傅宴存总是要说的。

落日已经没过了山头,妩媚的晚霞渐散了,四周变得昏暗起来,深秋的风已经有了些凌冽,吹过山林发出如泣的呜咽。

傅宴存转头看了眼程琉青单薄的衣裳,俯身拿起地上的铁锹,对着程琉青说:“下山吧。”

程琉青闻言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二人一走到山下才发现来时的两匹马变成了一匹,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傅宴存率先开口说:“许是用了两匹马拉板车回镇上去了,你先上马。”

程琉青应了一声便踩了马镫就准备上马,傅宴存见状便伸手扶着程琉青的手臂将他送上了马鞍,在程琉青坐上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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