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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应淮的面前就是直接被劈的命, 哪还有能同他说得上话的机会。
但他还是应下了。
不得已之下, 他故地重游, 回到了万鹿山。
他的心底原先只像是一潭死水,却在看见了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一切后,还是抑制不住地泛起了波澜。
他还未曾踏入偏院, 就一脚踩在了结界上,荡漾开来的动荡让他瞬间觉得有些不妙, 想要抽身离去的时候被身后的声音镇住了脚步。
“牧延。”
伴随着一声门被拉开的声音,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像是一个小锤子敲在了牧听舟的心上,迫使他停住了脚步。
他死死咬住下唇,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后,他脸上挂着笑,转身:“哟,聿珩仙尊,没想到一出门碰上了您。”
牧听舟道:“仙尊,久别重逢,先恭喜您终于坐稳了仙盟盟主的位置。”
裴应淮身上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丝沉稳,眉眼冷峭依旧,面部线条干净又利落,轮廓深刻清俊。
牧听舟在十里开外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如霜寒般凛冽的气势。
于是他啧啧赞叹:“仙尊大人才貌兼全,应该不会同我一个小小的魔修计较那么多吧?”
嘴上这般说着,他却是稍稍退后了两三步,浑身的肌肉紧绷,一有动静就准备开溜。
他还不能死,起码现在还不可以。
但牧听舟这个人,只要一对上裴应淮,嘴巴就向来是下意识地就动了:“呜哇,仙尊大人这般板着脸,怎么,要动手了吗?”
裴应淮目色沉沉,下意识地动了动唇瓣,牧听舟却怕从他口中听到一系列他的罪状,忙声打断:“既然仙尊大人镇守此处,牧某也不便叨扰了,先走一步,告辞!”
裴应淮一怔:“你……”他上前两步,朝牧听舟伸出手,像是想要将他抓住似的。
牧听舟一阵慌乱,情急之下用出了转移符,下一秒整个人便离开了万鹿山,回到了牧府之中。
面对着牧纹一脸期待的表情,牧听舟心不在焉道:“嗯,遇到了……估计会来吧,再说吧。”
牧听舟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手段也干净利落,牧纹这一次十分的信任他,并没有想太多,心情愉悦地回到了他的密道之中。
后日就是新春之节,牧听舟开始在院落中着手准备。
后院中有一扇隐秘的门,牧听舟推开门,里面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画着的都是黑色的阵法与符咒,他捻起朱砂,在石壁的空缺上仔仔细细地又画了几笔,填补了先前的空缺。
若是牧纹在此,必然能认出这便是他极为熟知的一个禁术阵法。
——夺舍阵。
但牧听舟眸色一凛,在最后落笔之时,笔画一顿,尾尖提起,硬生生地将整个阵法逆转,变得极其违和。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牧听舟垂着手,在漆黑的牢笼中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他站在石壁前良久,直到左手的掌心处传来了阵阵灼热,他回过神,知晓是牧纹出密道了。
在牧纹抓过的那么多孩童之中,其中就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那个小孩不是牧纹抓回来的,而是被他的父亲送过来的。
好像叫什么……宋萧然。
他被送来时一身的伤,眼中却依旧烧着灼热又仇恨的光,像是飞蛾扑火般朝着牧纹冲去。
后来牧听舟才知道,这是宋家的次子,同他一样,是被宋家主当成夺舍之身的存在。
牧听舟知道,他就是转机的开始。
牧纹每日都会在密道里待上一段时间,此间宋萧然便用刻在掌心中的印与牧听舟取得联系,只要牧纹一有动静,牧听舟就可以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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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节格外的冷清,牧纹却兴致大好,甚至宴请了宋家家主,连备了上好的佳肴等待着裴应淮的到来。
牧听舟站在一旁,忽然开口:“祖父。”他扬起一抹微笑,神色真挚又诚恳:“为庆祝祖父的千秋大业,听舟刻意为您准备了五枚大乘期的内丹供您享用。”
“其中一枚……”他停顿了下,灌入了大口烈酒,借着酒气的麻痹,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将手刺入了自己的内府之中,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内丹来,“便是听舟的诚意。”
牧纹又惊又喜,心疼夺舍之体受损的同时连忙为牧听舟治好伤:“你这是做什么,祖父还会要你这点修为不成?”
一旁的宋家主也爽朗地笑道:“你这孩子……”
牧听舟额间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强笑了一下:“那听舟连忙去收拾一下,暂时先不扰祖父与宋叔的雅兴了。”
牧纹连声道:“快去治疗一下,这么漂亮的身体可不要留下疤了。”
随着内屋之中的笑声渐行渐远,宋萧然赶忙上前,有些心疼道:“你,你怎么把内丹也给他了?多可惜。”
牧听舟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一丝痛楚的意味都没有,淡淡道:“不是我的。”
他怎么可能会将内丹剖给这么恶心的人。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宋萧然应道:“哥,都准备好了。”
牧听舟点点头:“走吧。”
酒里被下了药,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了。
两人推开隐藏的门,牧听舟深呼吸一口气,刺破了指尖,带有魔气的血液滴落在黑色的阵法之上,一股股气势荡漾开来,源源不断地涌出,盘踞在小小的屋子里。
宋萧然神色冷漠,放了一把火,火势噌地一下蔓延开来,瞬息间卷席了整个牧家的后院。
他回到牧听舟身边,贴心地道:“密道之中还有孩子,我叠加了两层结界,等到事成之后,他们会被发现的。”
牧听舟点点头,他面色逐渐透明,身上溢出的魔气也渐渐断断续续起来。
好在阵法已成,剩下的,就是要有足够的魔气支撑起阵法扩大至整个牧府了。
夺舍之法极其恶毒,但它的目标也只是阵法中选择的两人,但牧听舟的这一杰作,受到影响的却是所有身处于阵眼之中的人。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画出了这道能够屠尽一切的阵法。
宋萧然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温:“哥,你怎么这般突然,先前不是还说要再等等吗?”
牧听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是啊,为什么呢?”
宋萧然没再问,到了这个时候,任何问题都没有了什么意义。
他倏然动手,割开了自己的心头血,滴落于阵法之上,牧听舟陡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他愣住了:“你……”
宋萧然笑了一下:“总不能什么功劳都让哥抢了吧。”
“不如多出一份力,多一份保障。”
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的牧纹和宋家主匆忙赶到了后院,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火舌,两人连忙躲闪,闪身进了内院之中。
就是现在!
牧听舟沉声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