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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他学着牧听舟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心底默念着什么。

须臾后他睁开双眼,眉眼弯弯道:“好了。”

牧听舟凑上前,好奇地问:“师兄,你许了什么愿望?”

裴应淮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这可不能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牧听舟登时大惊失色:“啊?!那怎么办,我刚刚已经说出来了。”

“无碍。”

裴应淮开口,抬手将他肩头的雪拂去,又替他裹好了衣裳,在漫天簌簌飘落的雪色中,他道,“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

与记忆中那触手可及的温暖不同,眼前肃穆的一切,再加上凌寒刻骨的霜雪,无一不在诉说着艰苦。

裴应淮开始庆幸自己这一趟幸亏没有带着牧听舟一起来。

他呼出的冷气在空气中化作白雾冉冉升起,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在半山腰上望见了一座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的道观。

那座道观的山门前近乎被白雪所完全覆盖,裴应淮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清理掉一部分积雪。

他推开了门,里面不出所料是黑漆漆的一片。

他跨过门槛,足尖落地的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团烛火陡然升起,忽明忽灭地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切。

那是一尊通体金色的雕像,宛若亘古以来就长立于此,静静地站在正殿中央,上面雕刻着古朴又精细的花纹。

他双手合十,闭目,低眉俯瞰,分明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佛像,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彻骨的气息。

直到烛火燃起,裴应淮完全地走入了殿堂之中,抬起眸时,恰好对上了一双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眼。

不知何时,佛像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他神色怡然,慈眉善目地与裴应淮对视着,空洞的声音响彻耳畔。

——“你终于来了。”

旧识

第九十八章

裴应淮冷冷地注视着眼前仿若顶天立地的佛像。

他抬手拂落身上的落雪, 扯了扯唇角:“你倒是不惊讶。”

裴应淮除了在牧听舟之外的人身上鲜少会露出这般强烈又厌恶的情绪,而佛像倒也没有在意什么,只是凝望着他良久, 幽幽叹了口气:“……聿珩, 你这样又是何必呢?”

“你明明, 是可以与吾等平起平坐的存在。”

“算了吧。”裴应淮毫不留情地拒绝,冷漠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像你这样跟个石头似的被困在雪山上千年,得不到一丁点回应?”

佛像又叹了一口气:“一切皆是命数, 既然吾等生于天地间,就应当背负起这份责任,你明知如此,却要执意逆天而行, 怎么能让他不生气?”

“舍一人能救天地,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呢?”

——轰然一声巨响。

裴应淮面前的石墩被他一掌砸了个稀烂,碎石散落一地,迸溅在佛像的身体上, 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宛若敲响了无声的警钟。

佛像:“……”

裴应淮道:“废话少说, 直接开始吧。”

他眉宇紧蹙, 面露出一丝厌恶, 干脆撩起衣袍,席地而坐。

看见这一幕的佛像微微惊讶,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略带惋惜地垂眸忘了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的男人。

就让祂来看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位高不可攀的天道之子,衍化出这般强大的三尸吧——

-

月上中天, 清朗的月色被不知何处飘来的黑云给遮挡住,就连最后一丝风声都不曾流露,紧绷的气氛仿若山雨欲来前的死寂一般蔓延开来。

距离裴应淮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一日了,除去桌案上那杯依旧留有余温的茶水,整个内屋之中就只剩下一片冰冷与死寂。

床榻上躺着一团黑影,一动不动,只剩下衣衫半敞的胸膛还微微还有些起伏。

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屋外不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声便尤为地明显。

一根树枝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即便声音并不大,但也足够将床榻上的人给吵醒了。

可不知为何,床上那人依旧没什么动静,翻了个身子,气息再次变得平缓。

屋外的几道黑影身形一顿,无声地瞪着眼,用着气音道:“小声点!把他吵醒了该怎么办!”

“把谁吵醒?”

“还有谁?那只狐狸精啊!”景良烦躁地蹙眉,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不再开口,却倏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个略带玩味的声音。

“诶——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有成为狐狸精的能耐。”

景良猛然间回过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蹲在房檐上歪着脑袋的青年。

黑色的衣袍松松垮垮地罩在他的头顶,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不经意间露出了里面藏匿的一抹极为漂亮的银色。

碍于黑色的隐匿,青年近乎与整个黑夜融为了一体,若不是他在此时出声,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不可能!你刚刚明明还在——”景良扭头望去,顺着窗沿的缝隙望去,原先团在床榻上的那一团黑影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不,应该说是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皆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牧听舟见暴露了,也不再隐藏,他扬起手,顺势松开了黑色的道袍,那件衣衫被长风托着飘飘扬扬地落在了景良的脚尖前。

景良为怔,莫非是这黑色道袍有什么隐匿声息的能力?!

他还没想明白,牧听舟就已经跃到了他的面前,轻笑一声说:“夜半三更不睡觉,忙活大半天不睡觉,我还以为是在干嘛。”

“噢,原来是在做贼啊。”

景良顿时恼羞成怒,急急忙忙与他拉开了距离,给牧听舟身后的那群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顺势将他包围成了一个圈。

“你错了。”景良说,“我们是在惩恶扬善!正好阿淮不在此地,你唯一的庇护所也没有了!”

“我的庇护所?小少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牧听舟笑了,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这一众看看炼气期的村民,“他庇护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

寒光骤然闪过,牧听舟身形前趋,他猛地一出手,用周身灵力震开了包围的人群,气劲散开,尖锐的利爪已然停留在了景良的脖颈前。

……耳边适宜的响起了裴应淮临走前叮嘱的话语。

牧听舟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没能干净利落地将景良的脖子扭断。

景良浑身一颤,但神色却一如既往地坚定:“没想到短短这几日过去,你这狐狸精竟然都已经能够化形成人了,你到底吸了阿淮多少的精气!”

牧听舟想了想:“略多略多。”

景良气得眼睛通红,深呼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夹,从衣袖里夹出了一叠黄色的符咒。那黄色的符咒像是有意识一般,一页被景良攥在手中,另一叠四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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