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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 嘟囔了句:“别烦我。”

裴应淮有些好笑,但这份笑意在摸到他隐约还有些湿漉漉的发丝后荡然无存。

得,不光是洗了冷水澡, 头发都没吹干就上榻睡觉了。

他总有千百种办法让裴应淮生气, 可偏偏事后这副可怜的模样又让裴应淮什么气都没有了。

于是, 倒霉的就是祁萧然了。

天刚蒙蒙亮,祁萧然先前处理了那三个妖族,一身血腥味,回去之后好不容易收拾干净歇下了, 又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

他板着一张死人脸,跑去开门,一打开,裴应淮就站在门外, 他颇有些疲惫道:“又怎么了?”

裴应淮言简意赅道:“舟舟发烧了。”

“……”

祁萧然火速穿好衣物,紧蹙眉头,“怎么回事?是和这具身体契合的不好吗?还是说杀那三人的时候动用的灵力太多,产生反噬了?妈的, 不会是戚清凌那个狗东西趁他不备的时候下的黑手?方才看不好好好的, 怎么一回去就发起烧来了?”

裴应淮:“……”

他闭了闭眼, 冷冷吐出几个字:“洗冷水澡了。”

祁萧然:“……”

他忍着骂人的冲动, 把手上翻找出来的珍稀药草给收了回去, 换上了治疗普通风寒的药。

两人回去之后,牧听舟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他浑身冰凉,额头冷汗直冒, 浑浑噩噩地想不会是今天中了什么暗招吧?

凤凰凉凉地在一旁瞅着他,“暗招是没有的, 你倒不如想想今日还干了些什么别的事。”

牧听舟脑袋里一团浆糊,哆哆嗦嗦地揪着被子:“别的事?什么别的事?”

凤凰也很久没有听说过修者还能得风寒的这件事了,显然也没往这方面想,一问三不知:“老夫也不知道啊。”

牧听舟在床上一边哆嗦一边咬牙切齿的骂人:“裴应淮到底死哪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哗啦一下被推开,进来的人恰巧对上了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的青年。

那双眼睛扑扇扑扇的,满是说不尽的委屈。

裴应淮快步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脑袋:“不舒服?”

牧听舟扒拉开被子,声音微哑得控诉道:“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一夜了。”

先发制人,就不会让对面找到纠错的先机。

果真,裴应淮抿了抿唇,主动向他解释:“今日有些事,回来的晚了些。”

身后的祁萧然冒了出来,牧听舟颇有些心虚地错开了眼神,看得祁萧然气笑了,似笑非笑地开口:“看来你近期混的不错,竟然真在仙尊大人身边荣获了一席之位。”

“近来过得可真是舒坦啊。”

听出了他实际上是在阴阳怪气,牧听舟有气无力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一阵眩晕,闭上眼睛道:“魔君大人谬赞了,我不过是伺候在仙尊大人身边的一介小侍从罢了。”

裴应淮完全不插入两人之间阴阳怪气的呛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温度不减,还是一片滚烫。

他体温向来偏低,冰凉的触感舒适地让牧听舟偏了偏头,下意识地蹭了过去,贴紧他的手背。

也不知道是谁伺候谁。

祁萧然嘀咕一声,没好气地询问:“这位小侍从大人,您今日是不是洗凉水澡了?”

牧听舟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僵,回想起先前自己瑟瑟发抖只顾着把身上的证据给消灭的时候,支支吾吾地说:“啊?是吗?我记不太清了。”

“……”祁萧然深呼吸一口气,正想骂人,被裴应淮冷冷一瞥,硬生生将嗓子眼里的脏话憋了回去,“小侍从大人,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修为吗?”

牧听舟:“啊?”

他非常茫然:“什么修为?”

祁萧然:“筑基!!你才只有筑基!!你还没有练出金丹!还是□□凡身!不是金刚不坏!!”

他实在气急,一方面生怕牧听舟再这么自作主张把身体搞坏了,另一方面也真情实切地体会到了先前裴应淮的那种无力感。

牧听舟知道问题在自己,被训得一声不吭,他吸了吸鼻子,蔫蔫地应了一声:“我头疼,你别,别那么大声。”

祁萧然开了几幅药方,叮嘱道:“这两日就给我好好休息,没什么事就不要到处乱跑,听见了吗?”

“风寒是小事,但若是你乱跑不注意休息,发展成疫病麻烦就大了。”祁萧然故意吓他。

青年额头一片虚汗,瞪圆了眼睛连声点头。

祁萧然终于走了,不知为何牧听舟心底蓦地松了一口气。

他鼻塞严重,如今只能用微张着嘴巴呼吸,眼巴巴地盯着裴应淮看。

只要一看见他,牧听舟脑袋里就能回想起之前在戚清凌回忆里看到的场景,突然又觉得这么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他这双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眨也不眨地黏在裴应淮身上,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又消失不见了。

看得裴应淮心中一阵柔软。

替他掖了掖被子,刚想站起身,牧听舟慌忙拉住了他的手:“你准备去哪?”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太过黏人,他有些苍白地解释:“我就是随口问问。”

裴应淮垂眸看他,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指骨:“渴不渴,去给你倒杯水。”

牧听舟干巴巴地噢了一声。

他支撑着身体坐起身,接过温水,润了润嗓子,总算是没有先前那种嗓子干得要冒烟的感觉了。

喝完之后,牧听舟把杯子递给他,顺带指尖若有若无地勾了勾裴应淮的掌心。裴应淮身形微顿,随即恢复正常,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榻边上。

牧听舟登时正襟危坐,还有些小沮丧,他知道裴应淮要开始和他算旧账了。

——比如到底是为什么连烧热水的时间都没有,还在这么大冷天的洗冷水澡。

裴应淮平静地看了他良久,问:“晚上出去了?”

“……嗯。”

如果裴应淮已经知道了他在背后的那些小动作,那顺藤摸瓜地查下去必然能发现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背景漏洞……保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正准备兴师问罪等着他自投罗网。

牧听舟蔫了吧唧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先认错:“其实我……”

裴应淮打断:“我回来时夜深了,看见了你在桌案上留下的便条。”

便条?什么便条?

牧听舟脑袋还没转过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猛然顿悟。

“对!大人,我晚膳吃的有点多,撑得慌,想出去消消食,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经冻,竟然染上了风寒,让您担心了。”

牧听舟头正晕的厉害,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副苍白的说辞,没想到裴应淮闻言蹙了蹙眉,淡淡开口:“怪我,祁萧然今夜寻我有要紧事,忘了率先知会你一声,还害你等得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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